第 9 章 第 9 章（1/2）

夜幕撕扯开了厄里斯的假面，这座城市终于在天际最后一抹昏黄消失后开启了狂欢。

随着街边景色的变换，路知远觉得南琰那个胜地应当是打上引号的。

他们仍在地面上行走，相对较宽的大路上隔几分钟就是开着改装后的敞篷车呼啸而过的年轻人，有些站在车座上，尖叫着冲他们比中指，露出被酒液侵蚀过后微醺的面孔。还有几张脸上还涂着厚重的油彩，画着小丑妆容，戴着稀奇古怪的假发，在夜空底下异常醒目。

南琰对这些挑衅不为所动，依旧甩着袋子叮叮当当走在前面。

路知远将目光从刚刚飞驰而过的那辆只剩了个车架和轮胎的军用越野车上收回，回头看见南琰正看着他。路灯是温黄的，将他那种锋利的美感柔化了一些，南琰带着些不屑慵懒的神情：“那种程度，我和乔嫣十年前就玩腻了。”

他撇了撇嘴：“太无聊啦……一帮臭小孩。”

路知远出声提醒他：“罐子要甩坏了。”南琰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其实路知远今天走了挺远的路，刚恢复的身体说实话仍旧吃不消走那么久。但是他享受这种肌肉恢复知觉后的酸痛感，虽然过程并不美好，但还是忍着没有叫停。

他挺想看看那个所谓的胜地。

路知远是个新面孔，还是个格格不入的新面孔，通身的气质都和厄里斯不相符。

所以刚过街角，他就被人狠狠地撞了肩膀。

路知远皱着眉向后退了好几步，才撑住身子。撞他的那个一头干稻草的黄头发小个子又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停下脚步，沉默不语地看着他。随即，从旁边昏暗的巷子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上有一股子令人不悦的气息，酒精混杂着香烟，还有用来掩盖体味的浓烈古龙香水。他用力推搡着路知远，将他按在墙上。

“滚远点，弗兰克。”南琰注意到动静，回过身来冷冷地说道。

叫弗兰克的男人穿着件黑色背心，古铜色虬结的肌肉上横七竖八纹着中文英文的脏话杂烩。虽然那人咧着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从他身上撤了开来，但路知远依旧觉得那股子让人反胃的气息挥之不去。

弗兰克并没有听南琰的话转身滚蛋，反而伸出粗糙的手指掐在路知远的下巴上磨蹭着：“哟，你哪搞来的货？”

路知远想要打开那只掐在他下巴上的手。

弗兰克觉得那双灰绿色的眼里都要结出冰块来了，然而那软绵绵的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反倒激出点他的兴味来，他捏住路知远的手腕，嘲笑道：“你这一巴掌还没东街那几位小姐来得有力气。”他又转头问南琰：“下药了？这模样也不像是个没力气的？你是好这一口的？我原先还想着最近新来了几个漂亮点的妞儿，带给你给你开开眼界”

南琰并不想惹上这人，也不该在这儿遇见他。

不仅仅是讨厌这人身上的味道，南琰看了眼四周，窸窸窣窣围过来几个人，先堵了他们的后路。这帮杂碎总是让人心烦。

“我听说你今天带着一个新人在集市上招摇过市半天，”弗兰克笑道，露出一口带着烟渍的黄牙。他卖南琰一个面子：“出手转给我如何？”

弗兰克就是个拉皮条的，厄里斯最大皮条客，手底下男的女的都有。

还有点路子，跟厄里斯市政厅和巡逻队的人攀着关系。他又打量了下路知远，大概在心里掂量了下价位，看向南琰：“出个价？瞧着模样挺干净听话的。”

话音还没落，他的膝窝上就被人来了一脚，差点直接跪倒在一众小弟面前，颜面尽失。

“说了让你滚远点。”南琰已经甩了手上的袋子，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着一张小刀片，也没再有其他威胁，那张刀片蹭着弗兰克的颈项喉咙处划过，留下一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口子。皮肉向外翻着，再往上深一点就能划出一道几米高的喷泉来。弗兰克还没反应过来，一膝盖又正好顶在他心口上，最后那头抹了发油的苍蝇都站不住的背头被人揪得零零散散，往墙上撞了两下才算正式宣告结束。

这几下都没有留情，弗兰克觉得那膝盖可能是铁做的。南琰的胳膊他见识过，没准这膝盖也改造过了？

“管住你的嘴和你那帮狗崽子。”南琰有些嫌弃地将扒着他手臂半死不活喘气的弗兰克抖落下去。弗兰克从刚才的眩晕中缓过点劲来，吐了口混着碎牙的血水，阴鸷的眼神一扫路知远，话却是对着南琰说的：“你等着。”

这儿不是坎特区，算不上他的地盘。

管这片区的是菲尼克斯，他带着人跟人在这儿搞出大动静，是不占理要吃亏的。南琰在厄里斯这一带没有归属帮派，出手够快又够狠，平日里足够打眼，有的是人想拉拢他。

弗兰克瞪了眼围上来的那帮鬣狗一般的小弟，觉得自己头脑一热在别人的地盘上跑来摆南琰一道子是个错误决定。

如果说弗兰克那片地盘是hóng • dēng • qū的话，菲尼克斯的这一带都是赌徒。

他们那点动静吸引了垃圾桶边抽烟的几个黑西装男人，那几个人掐了烟，很快进了街边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暗门。

等那几个人走了，路知远才把南琰甩了的袋子捡了起来，检查了里面的罐子。

除了被压得奇形怪状的白面包，里面的罐子少数几个还算完好，大部分都东一块西一块的凹陷下去。路知远把里头一个红豆罐子挑了出来，说：“这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