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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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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统勋冒死谏新主

狱神庙开监释冤官

乾隆皇帝,是个自视才学很高的太平天子。他不像圣祖爷要南征北剿,除鳌拜,平三藩;也不像雍正帝要杀兄屠弟、鸩占雀巢才能坐稳龙椅,他登基之时三兄弟中惟一的政敌弘时已被先帝处死。他的才学无用其技,便使到了另外的用途上。

乾隆改元后元年春正月,他便诣堂子行礼。至观德殿更素服,率诸王、大臣诣慈宁宫向太后行礼朝贺。然后回到太和殿受群臣朝拜。接着,乾隆和翰林院那些个博学鸿词名儒,把世界上最美好最高贵恭敬得令人肉麻令人作呕的词汇,给他的先皇祖考妣大加谥号。

他给太祖加的谥号曰:

太祖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文定业高皇帝。

孝慈皇后则尊谥曰:

孝慈昭宪敬顺仁微懿德庆显承天辅圣高皇后。

太宗谥号曰:

太宗应天兴国弘德彰武宽温仁圣睿孝敬敏昭定隆道显功文皇帝。

孝端皇后尊谥为……

如果要把从太祖直至雍正――世宗的谥号全都写出来或请你念一遍,非要成神经不可。

这是中国独有的帝王思想的思维定势和逻辑:窃以为把天下最美好的词句加在他们先祖和他们自己的头上,他们在老百姓心目中就永远拥有高不可及的光耀形象。殊不知他们人还没死,民间就广为流传着有碍他们尊容的宫廷秘史,臭不可闻的荒淫腐败的传说故事。这正合了民心是杆秤,民心才是历史。

就在乾隆谥号满天飞,庆祝、朝贺、大祭、大礼喜气洋洋忙个不停的时候,老天爷正在悄悄撒下一张威胁太平天子的灾难之网。雍正朝的暴虐、专横和好大喜功,已经结下吞噬不尽的苦果。

这天,乾隆像往常一样五更起来早朝,还是像往常一样,高无庸等太监、侍卫前呼后拥。过一座宫门放一颗爆竹,来到乾清宫,那里的玉阶下已黑压压跪了一大片六部九卿的朝臣。他们都是闻听年轻皇帝的爆竹声,马不停蹄从各府衙赶来的,由六十五岁的三朝宰相张廷玉领班(满宰相鄂尔泰因病请假了),新起用的协办总理事务大臣讷亲、海望、徐本,列班在前。

乾隆进入大殿,众臣在张衡臣率领下鱼贯而行,进入大殿跪伏叩首,山呼万岁。

早朝亦如往常――乾隆皇帝说了一些新朝如何国泰民安,天下升平,慰勉群臣要如何勤政的话;首领大臣某位尚书阁老,面呈了几句新主如何英明聪慧的颁词,最后由高无庸唱诺:

“有本奏本,无本退朝!”

“臣,刘统勋有奏本!”

这时,在雍正朝当过户部侍郎的刘统勋,毅然出班,高举一本厚厚的奏折,跪伏于地。

这真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大殿上的气氛为之一紧,连潇洒自若的乾隆也为之一怔。

刘统勋是个四十六七的黑大个子,身材魁梧,浓眉豹眼,额角高耸,脑门顶刮得青光瓦亮。一副倔傲不羁的模样,连项脖子都像钢板犟扭着,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吭”一声弹了起来。谁都知道这“强项令”出班递折子,决没有好事。

“递上来!”乾隆目光如电,“电”了刘统勋一眼,极力用平静的语调说了句。

“扎!”

高无庸躬身上前,来到刘统勋跟前悄悄耳语了一句什么,拿过刘统勋举在“光瓦”上的奏章,退了回去,双手捧着呈送给皇上。

乾隆接过奏折,翻开看着。看了几行,脸色陡变,拿折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看了不到一半,把奏折往龙案上重重一甩,用一双狰狞的怒眼狠狠盯了跪伏于地的刘统勋一下。乾隆两手捏拳,拳头捏得咕咕咕作响,倏的立起身来,心想发作。但又把火气强压下去,站在那儿,背过身去,耐着性子把奏折看完。

本已获准“平身”的众臣,见乾隆如此盛怒,那二十五六岁的人竟已气得浑身发抖,挺直的脊椎弓了下去,忽又弹了上来,如此反复了三次。知道雷霆震怒,大祸即将临头,先是张廷玉带头,又齐刷刷跪了下去。大概乾隆听到了跪地声,猛一转身,怒吼一句:

“跪什么跪?散朝!”

众臣仿佛遇到了特赦,爬了起来,争先恐后退着身子挤出了大殿。

刘统勋兀自仍跪在那里。

张廷玉退到门口又停住了,回过身来,乾隆朝张廷玉挥了一下手,瓮声瓮气道:

“衡臣你走,这……与你无关!”

“万岁息怒,保重龙体。”张廷玉叹了口气走了。乾隆吩咐高无庸:

“把殿门关上!”

殿门关上了。大殿空落落的只剩下站着的皇帝,跪着的谏臣,连高无庸、侍卫、太监们都感受到了强烈灼人的**味,退得远远的,退到了帏幕之外。

乾隆像一头暴怒的失去控制的雄狮,在大殿上龙腾虎骧地走过来,走过去。他两次走过刘统勋身边,抬起脚恨不能一脚把这贰子逆臣踢死。但脚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最后,倒像他自己成了一头受伤的猛兽,退到阴暗的大殿一角,舔噬伤口去了。过了好一阵,他蓦然从黑暗中发出一声咆哮:

“刘统勋,你不怕死吗?”

“皇上,”刘统勋愣登直了直身子,“臣下已经准备好了两口棺材。”

“两口棺材?”乾隆也是一愣。

“给我自己一口,给我儿子刘墉一口……”

“你儿子刘墉?”乾隆狞笑道,“朕要砍你的头,也还没决定就要砍你儿子刘墉的头,你为什么要把你儿子也搭上?你以你父子两代的人头,来要挟朕吗?你要用死来谏朕,说朕是一代昏君吗?”

“皇上即位改元,新朝伊始,万岁少俊聪颖,是天下万民之福!万民之希望所在!”刘统勋犟扭着的脖梗,“吭”一声直了起来,无所畏惧不慌不忙款款而言,“但是,臣下所奏句句是实,前朝留下的苦果,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雍正四年,黄河断流,赤地千里,饿死饥民三百六十多万,八年江南水灾,中原大旱,又饿死四百多万,天下苍生要的是活命呀,皇上……”

“朕,朕……”乾隆终于不能一脚踢死这贰子逆臣的原因,就正因为他奏章揭露了残酷的事实,“朕不是瞎子,还用得着你来瞎奏?”

“皇上,您在藩邸时,下臣曾陪您去过山东、河南暗访,您是见过一些真情实况……”刘统勋忽地从袍褂里唰地抽出一个画卷,举了起来,“但是皇上,您还有没看到过的东西,就连做过多年户部堂官的微臣,也不曾见过。这是一位心地善良的画师、高僧,花了三年时间,对着饿死的饥民,一个个画下来的……”

“那,那是什么?”乾隆走了过来,想看又不敢看地说道,“你,你把它展了开来!”

“遵旨。”刘统勋葡伏着,在地上展开那位高僧画的《千里饿殍图》。

乾隆凑了过来,看着,看着,像见了阎罗地狱火海血湖的惨景,两眼惊恐地圆瞪着,身子晃了几晃,差一点栽倒在地。他勉力扶住自己的头,呐呐地说:

“刘统勋呀,刘统勋……朝廷大臣,四方疆吏,处处歌舞升平,人人争拍朕的马屁……为什么你独独要向朕献这鬼《千里饿殍图》。以大清江山之大,哪一朝哪一年没有水旱之灾,哪一年没有逃荒乞讨的饥民?你在户部当差,不就是管的大清皇仓,每年都要拨皇粮赈灾吗?前些日子称了黄河之水,朕知今年又将是大旱之年,朕不是已经准备开仓赈灾吗?”

“皇上,大灾之年,开仓不如先开监!”

“开监?”

“您也知道,”刘统勋见自己的苦谏开始奏效,遂放开胆子来,干脆说个透彻,“雍正朝晚年,不少封疆廉吏能吏,都因根治水旱灾害,整治水利而亏空,不分青红皂白逮捕入狱。云南巡抚杨名时、浙江巡抚卢焯就是;而像田文镜那样的酷吏,还有背着朝廷贪污受贿的赃官,却受奖掖大行其道。历来大灾大贪,连赈济灾民的钱粮都落入了私囊。皇上,灾年开仓赈灾之前,如若不先开监,让那些为皇上忠心办事的廉吏能吏各复其位,一切便都是竹篮打水,功篑一亏呀!”

“你起来!”

刘统勋望着乾隆,仿佛没听懂他说的话,仍跪在那儿眨巴着眼睛。

“聋了吗?”乾隆忽地尖叫一声,“刘统勋,朕叫你滚起来!”

刘统勋惶惑地爬了起来,瞅着乾隆呐呐地:

“皇上……”

乾隆背过身去,好一阵才自言自语地道:

“你屡屡诋毁先帝,朕本当砍下你的脑袋……罢了,先寄放在你光秃秃的脑顶上吧。刘统勋,朕准你的奏,你就跟傅恒、刑部尚书孙嘉淦,先去清理狱神庙,把那些真正的廉吏能吏放出来,改元新朝要人办事呀!”

“臣――”刘统勋伏地深深磕头,“领旨!”从地上卷起那张《千里饿殍图》,站直了,犹豫地问,“这……这张图怎么办?”

“留下,对任何人都不要说有这张图。”

“是,皇上圣明。”

“圣明个屁。”乾隆好像打了败仗的阉鸡,对刘统勋挥挥手,唤高无庸过来,回寝宫去了。

傅恒、刘统勋受皇帝钦命,协同刑部尚书孙嘉淦,清理庶狱,减少积案冤案,以此邀天之幸。

这天傅恒策马来到鲜花深处胡同,又转两个弯儿,便是养蜂夹道。傅恒远远一看,见刘统勋站在狱神庙前等着自己。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撂给家丁,一脸春风迎了上去笑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料定你怎么也得过了申时才来,你却先来了一步。”

“给六爷请安。”刘统勋不卑不亢地道,“卑职也是刚到。六爷是坐纛儿的,下官怎么敢怠慢?”

说着,二人走进狱神庙。

这狱神庙说是“庙”,其实早在康熙朝就改作了临时拘留所,从这里往南一箭之地,便是刑部大牢。康熙年间狱神庙由内务府的宗人府管辖,是专门囚禁犯法的宗室贵族的地方。老怡亲王允祥、大阿哥、十阿哥都在这里蹲过禁闭。北京人戏称“落汤鸡留所”,也许因为名声不好,自雍正三年便改隶大理寺管,后又划归刑部,专门囚禁待审未决的犯罪朝廷大员。

一路走马,两人都是一身大汗,可一进了狱神庙,阴森森怪惨惨的一股风一吹,汗没了,倒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来到正殿,丑八怪孙嘉淦已经在那儿坐等,傅恒见了孙尚书,嘻哩哈啦一笑道:

“孙大人,你蹲过狱神庙,现在当刑部堂官又管狱神庙,应该有亲身体验啊。”

“六爷,刘大人,”孙嘉淦跟刘统勋年龄相仿,也是刘统勋一类的强项令,在康熙、雍正朝也是几起几伏,下狱,外放,回京,官场励练久了,也就油了。他以谐对谑地说道,“当年方苞蹲刑部大牢,写出了传世之作《狱中杂记》,可惜孙某不是方先生那样的料,蹲了大牢白蹲了。六爷是位大才子,可惜六爷又无缘了。”

“难说,哪天皇上不高兴,把我傅恒送进狱神庙,还要请孙大人多多关照啊!”

“真要这样,孙某就有幸巴结六爷了。”孙嘉淦说笑几句,转对刘统勋说,“刘大人棺谏、死谏,才有今天清理刑部庶狱之举。下官已略略清点,狱神庙现关押朝廷命官人犯一百零二人,其中六十五人系无罪之人,其中包括杨名时、史贻直、原浙江巡抚卢焯、原刑部侍郎董九成,还有因贵州苗务牵扯下狱的原刑部尚书张照、扬威将军兼贵州巡抚哈元生、副将军董芳以及元展成、德希寿等人;此外大狱中还关有历年在西北用兵失察论斩的大将军傅尔丹、岳钟麒、陈泰等重要将领。”

“噢,哟!这里头真还是大清朝一个人才库哟。”傅恒逗儿郎当说。

“孙大人,”听到此,刘统勋讶异地问道,“你身为刑部尚书,是管全国刑狱的。你知道全国监牢中,关了像狱神庙这种无辜官员有多少吗?”

“下官正在责令各省统计。”

“估计有多少?”

“少说吧,二千余人。”

“最多多少?”

“也就三千人左右吧。”

“唔,真不少。”傅恒点头。

“六爷,”刘统勋虽是粗人,但深知傅六爷乃是皇亲国戚,冤狱要办好,少不了他在皇上那儿多多说话,思谋着道,“咱们是否先去狱中看看,再分头审察案卷?”

“好,好,”傅恒起身,“孙大人,一切都由你安排好了,我们跟你走。”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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