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俸神（2/2）

暴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闪电划过，照亮了穆迟的脸。应无予隐藏在黑暗里，手里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

这个猜测太荒诞了，不过在这样的世界里，从来不缺“荒诞”。

“死者死在西边的林子，”应无予垂着眼皮，“他又是怎么过去的。”

穆迟看向了窗外，嘴唇开合，吐出了两个字：“诱/惑。”

“他当晚喝醉了，在回家的路上可能听到了女鬼的声音。”穆迟移回目光，“不论他当时心里想的什么，死者一路跟着女鬼的声音来到了西边的林子，在那里被残忍的虐杀。”

说到虐杀两个字，穆迟下意识抠了抠手指。

“这些都是我的一些猜测。”他又道。

但两个人心知肚明，穆迟说的八/九不离十。

“可是又有一个问题。”穆迟走到窗边，手指点在窗户上，“这些女鬼虽然会用声音引诱，但好像并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上一次也是在我们搞出动静后她才钻进来的。”

似乎印证他的说法，包裹着女鬼的黑雾在窗外绕了几圈就不见了。

“死者做了什么会让女鬼主动去攻击他呢。”

应无予直言：“不知道。”

穆迟收回手指，心里有种异样，他总觉得应无予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且还有一件事，死者死的那天，招待所里也死了一个人，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他没等到应无予的回答，只等到了应无予倒热水的声音。

“想说的我都说完了，”穆迟道，“先回去了。”

“等一下。”应无予突然叫住了穆迟。

“你有没有从另一个角度想过，”他黝黑的双眼隔着黑夜看着穆迟，“女鬼受人指使，主动猎杀死者。”

穆迟的角度是“诱/惑”，应无予的角度则是“猎杀”，两者站在对立面上，隔着死者破碎的尸体遥相对望，真相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如果是诱/惑，则一切都很简单，村民无法抵御诱/惑，主动奉上了生命。若是猎杀，那么又是谁驱动了女鬼，用这种残忍的手段虐杀村民。

而且，死者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村民，又有谁会想要杀他。

穆迟想到了第一个死者妻子，她当时说第一个死者被吃了，可是她的神情分明不带任何悲痛，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古怪了。

“等天亮了，我们去第一个死者家里看看吧。”穆迟提议。

“嗯。”

穆迟回了房间后仍是一夜未眠，总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仔细一看手里却是空荡荡的。他将从来到这里第一天发生的事一点点串联，最后不知为何停留在了他满手鲜血的画面上。

眼前的村民没有彻底断气，喘/息声如同残破的风箱，“嗬嗬”声不断从他喉咙里传出来。他的眼睛在盯着穆迟，那双眼睛外突，从眼眶渐渐染上了血红，慢慢蔓延到了整个眼睛。

黑色的瞳仁不见了，血红的眼睛越来越近，就在穆迟面前。村民流出的血泪滴在了穆迟的手上，温热的触感让穆迟忍不住颤/抖。

村民带着恨意，拉长了语调：“是你杀了我，是你……”

带着滔天恨意的声音就在耳边，穆迟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昨晚不知道什么睡了过去。

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穆迟陷在被褥里大口喘着气。他这才发现昨晚睡着后右手被压/在了身下，怪不得会做噩梦。

平复了心情，穆迟想起今天要和应无予去第一个死者家里，匆忙穿好衣服拉开门，却猛的被走廊里的血腥味迎面打了一拳。

团队里的人围在走廊的那头，个个面色惨白，不时有人捂着嘴跑向厕所。

“出什么事了。”

穆迟问倚在墙边的薛烈，对方的脸色一如既往。

“自己去看，”薛烈拉住应无予，“做好心理准备。”

按着之前的性子，穆迟的脚步就停在这里了，可好奇的心占了上风，穆迟径直走了过去。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血原来这么多。

血腥味过于刺鼻，但还在忍受范围。穆迟拉起衣领遮在鼻前，快速打量着房间内的惨像。

若说上次还能勉强找出死者的遗体，那么这次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死者像是化成了痱粉，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了这满屋子的血，能证明对方存在过。

穆迟看到方尧也在一边，精神状态并不好。

“你还好吗。”穆迟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方尧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死者是他的队友，他们合作了很长时间，没想到这次的关卡成了他们的道别之旅。

穆迟从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里捕捉到了这些信息，视线在方尧的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方尧的手上。

方尧手里握着一个挂坠，若是穆迟没有认错，那吊坠是佛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