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俸神（1/2）

穆迟在应无予身边缓缓蹲下，小声问道：“我现在说没人还来得及吗。”

应无予瞥他一眼：“闭嘴。”

玻璃窗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其中一条蜿蜒着伸向窗框的右上角，又是一道雷，照亮了女鬼惨白的脸，也让窗户彻底失去了它的作用。

女鬼身后的黑雾有生命般钻了进来，丝丝缕缕随后氤氲成一片。有黑色纹路神似大理石般的一双眼睛像挂件一样，牢牢钉在黑雾上。

眼白上的黑色丝线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女鬼在晃动眼珠，不过她可能视力不好，要凑到物体前面才能判断出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人类。

穆迟下意识屏住呼吸，单手抓着应无予身下的椅子，飞快的思索着怎么逃跑。

“别抖了，”应无予站起身，有些嫌弃，“椅子要塌了。”

他说话的样子很是平静，让穆迟忍不住为他着急，他们面前可是有一只鬼！一只攻击力看起来就很强的鬼！

黑色的雾气似乎感受到他们的动作，直直朝着他们扑过来。房间里没有灯光，窗外不时的闪电才能让穆迟看清黑雾，一闪一闪的，闪电再次照亮室内，穆迟恐怖的发现黑雾就停在应无予面前，正试探着去抚摸应无予的脸。

穆迟下意识想要出声，却见应无予没有丝毫反应，平静的由着黑雾在他脸上摸索。

女鬼的脸正在缓缓移过来，冰冷的声音从她没有形状可言的血盆大口里发出：“好冷啊。”

黑色雾气丝丝缕缕缠绕着应无予的脸，像蜘蛛吐出的丝，似乎要将他裹在里面，之后再一点点把他融化，蚕食。

穆迟愣愣的看着无动于衷的应无予，他仍蹲在地上，看不清应无予到底是什么表情。他颤抖的伸出手，试了好几次才拉住了应无予的衣服下摆。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穆迟知道此刻不应该出声，可是他怕应无予真的出事。

“应无予。”穆迟忍不住小声叫他的名字。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窗外的风声雷声也停了片刻，就在穆迟以为是他的错觉时，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吐出来。

狂风骤起，黑雾疯狂涌动，一半连着应无予，另一半团在穆迟面前。

雷声乍开，闪电划亮了天空。

面前的黑雾缩成一团，有生命般在翻动。中间的地方缩动，雾气应该是没声音的，穆迟却听见了黏腻翻搅的声音。

腥臭味越来越冲鼻，穆迟没忍住，干呕的声音刺激了应无予身上的黑雾，它们飞快的卷在了穆迟身上。

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似连非连，像是谁的口水流了出来。

如果穆迟没有在干呕，在挣扎，他就会发现，他面前的地板湿了一小片。

缠绕着自己的黑雾越来越紧，看起来轻飘飘的雾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无论穆迟怎么挣扎都没有一丝松动。

“救……救我。”穆迟涨红了脸，艰难的转头去看应无予。

黑暗下，应无予和穆迟面对面站着。他仍是白天那副冷淡的表情，黑色的衣服让他与夜融为一体。穆迟有一瞬间的错觉，应无予或者是黑雾的化身。

眼看着面前的人无动于衷，极强的求生欲让穆迟卯足了力气与黑雾对抗。

雾团中心的东西越来越明显，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她的脸扭曲的可怕，眼珠惨白，上面挂着黑线。没有骨头的鼻子软踏踏的耷拉着，像一块即将腐烂的软肉，鼻子下的嘴巴撕裂的可怕，兜不住的血水正从里面源源不断流出来。

她在试图靠近穆迟。

“滚！”穆迟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他努力喘着气，脚下用力向后蹬，动作的时候撞倒了身旁的椅子。

女鬼充耳不闻，幻化出来的红指甲扣在穆迟脸上，一点点的抚摸着，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和穆迟对视着。

她缓缓笑了，阴冷的笑声伴随着凉风让穆迟心也冷透了。憋到充血的眼睛看了一眼仍毫无反应的应无予，毅然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在这个古怪的地方，他的父母还在等他回家，他绝不能死！

再挣开眼睛时，穆迟双目赤红，雾气的缠绕让他无法说话，他只能用眼睛表达他的怒火。

艹！

女鬼对他的逃跑感到兴奋，正一脸笑容的追过来。

直到她晃荡着软塌塌的鼻子凑到穆迟面前时，突然一阵大力撞上了她。

身上的压力骤减，空气飞快的涌进肺里，呛得穆迟趴在地上咳嗽不已，眼泪不受控制的掉出来。

顾不得休息，穆迟捂着撞疼的额头翻向一边，靠在角落大口喘着气。

在场没有谁想到穆迟会用额头去撞女鬼，看到女鬼凹陷下去的左眼眶，穆迟笑了一声。

不等他笑第二声，房间里的黑雾暴涨，女鬼的头发炸了起来，原本惨白的眼珠一点点染成了红色，她张着血口，声音嘶哑难听，“我要你的命！”

一阵狂风直冲门面，穆迟下意识抬手格挡。

想象中的疼痛等了半天也没落下，穆迟愣了愣，缓缓去看面前。

女鬼仍旧一脸狰狞的看着他，与他对视的眼睛红的要滴血，同样是红色的尖锐指甲就停在他手腕脉搏的半指长的地方。

一切还是这么可怖，但她的头发却一点点软了下去，随着风在空中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