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万更(3/4)
不多时,景晚月独自回来,眼看着他即将推门回房,穆悠更上头了。
心想他只要进去,一门之隔之后,便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长夜漫漫,景晚月或许还会跟那个狗男人……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生一个。
想到有另一个人能那样脱了景晚月的衣裳,再那样对他,穆悠就疯了。
他这一疯,气息随之不稳,景晚月再度觉察,停下脚步抬起头看。
谨慎起见,他一撩襟袍,运起轻功上了房顶,四下走过却是全无所获,那股追踪窥视的人意也彻底没了。
景晚月满心疑惑。
与此同时,穆悠纵身形迅速离开丞相府,一路耸着肩膀低着头,怒气冲冲地走在相府旁边的小巷里,未及看路,“扑通”一声狠狠地撞在了树上。
穆悠:……
他使劲儿地揉了揉脑门:前脚媳妇跟了旁人后脚就被树撞,他还能更倒霉一些吗?
……能的。
余光里有个身影,朦胧模糊,高挑瘦长,带着几分熟悉之感。
他转过身一看,顿时就仿佛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是景晚月。
景晚月身着燕服,未束腰带,身上配饰和头上发冠都除去了,只披了一件薄披风,看起来十分家常随意。
唯有脸色是不随意的。
“方才在屋顶窥看的就是你?”他出声问道。
找不见人,可他确定有人,想是及时跑了。但按速度看,应当还跑不出相府范围,他便追出来一探究竟。
果然。
穆悠简直想开个地缝钻下去。
“你、你方才看见我撞树上了?”他还是更关心这个一点。
景晚月:……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再一次确认了,的确是时过境迁。
“前将军大人,丞相府毕竟是丞相府,下官望您谨言慎行。”
说完他转身就走,夜风吹动,披风一扇一扇,巷道中,清冷高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
这日公务毕,景晚月回府路上经过药堂,想着快入冬了,该给家人备些暖身驱寒之物,便下马进店,挨着柜台,将店家摆在外面的散药材及制好的药囊香包等一溜儿看过去。
“掌柜的,按这方子抓药。”
身侧传来一个颇清淡的声音,他下意识扭头一看,便是一愣。
那人注意到了旁边的注视,也扭过头,顿时大愣。
“景、景将军?!”
景晚月微一点头,视线不经意落在那人挺得十分明显的腹部,思绪猛然开始翻滚——
……是陈青。
这身形体态,很明显已离生产不远。
他身上穿的衣袍颇见家底,看来是和穆悠一同回来京城的,那么他腹中怀着的是……
景晚月没有再想下去,反正也都与他无关了,只随口问道:“来买安胎药?”
陈青笑了一下,道:“不是,是给刘宁买药。”
景晚月微讶:“……刘宁?”
陈青点点头,“嗯,他之前受了重伤,身子始终没有大好,想着京城名医多,所以这回就来看看。”
“原来如此。”
说话间,掌柜的称好了药,陈青付过钱,道:“景将军,那我先告退。”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且慢。”景晚月几乎是脱口而出。
陈青回过身来,景晚月犹豫了片刻,问:“我能否与你一同去看看刘宁?”
陈青一愣,跟着展开笑容:“景将军费心了,自然可以。”
二人走在街上,陈青是步行来的,景晚月便牵着马随着他,偶尔闲聊。
“几个月了?”
“八个月。”陈青道,“年节前就生。”
景晚月点点头,见他时而以手撑腰,便道:“他就这样放任你一个人出来?孕期终归不便,怎也不叫人驾个车?万一有事,也能照应。”
所谓的“他”自然是指穆悠。
当年那夜自窗纸小洞中看到的那一瞬,他至今也没忘记,只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难过或生气了。
身旁的陈青仍是笑着,说:“无妨的,就一点儿路,当是溜达了。将军想是不知道,有孕的人正应该多走走,生的时候才好生。”
“哦。”如此这般,景晚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怀孕生产的种种艰难,他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陈青所言的确不虚,没走多久,穆悠的都统府便到了。
大门前十分开阔,门墙厚重,匾额气势蓬勃,周围新上任的守卫各个精神抖擞充满干劲,看到陈青连忙恭敬地低下了头。
看来他猜得没错。
此时景晚月终于有些迟疑,不知方才一瞬之间未经深思的决定是否不妥。
他的的确确是真心想来看望一下刘宁的,但当真站在这里了,又不禁想,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呢?
论公,穆悠如今的封衔和官职都在他之上,他未上拜帖未带礼品便直接闯到上官家里,实在是十分失礼;
论私,他和穆悠曾经的确有过一段,但那已是曾经。穆悠数次亲口说过他俩完了,叫他别再找他,眼下穆悠有妻有子,他却突然登门,此等行径,失礼都无法形容,该叫可耻可恶了。
陈青竟然还笑着跟他说话,还同意他来家里,当真是好脾气。
景晚月有点想走,可惜为时已晚。
身后马蹄声响,他与陈青同时转头望过去——
穆悠回来了。
穆悠骑在马上,穿着禁军卫都统的靛蓝色官服武袍,收紧的领口与袖口压着银丝线滚边,腰带平整紧束,下摆分片敞开,衬得整个人十分英俊挺拔。
但他英俊的脸上却皱着眉头。
他停在那里盯着门前,冷脸看了一会儿,忽然下马快步走到陈青身边,将陈青一把拉到一旁去,一脸谨慎,一副要谈私密的模样。
景晚月自是不屑于听,扭过脸往另一边走了几步。
那边嘀嘀咕咕片刻后终于消停,穆悠长臂一伸,将陈青用力地揽在怀里,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到景晚月面前,下巴一抬,道:“司隶校尉大人,您有何贵干?”
哼,不就是这样叫人这样说话么,谁还不会了怎地。
穆悠这么说,景晚月倒是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吗?”在他的认知里,穆悠和陈青说悄悄话的时候就应当已经说过这个了。
陈青亦有些为难地看了穆悠一眼,低声提醒道:“刚不是给你说了,景将军是来看望刘宁的。”
穆悠:……
好几日没见,方才突然看见景晚月站在他的府门外,他心里顿时就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料仔细一问,竟然是来看刘宁的。
真是气死个人。
急于搬回一城,他才那么问了,眼下仍要强撑颜面,便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就不能再问一遍么?”
景晚月肃着神情,平静低眉道:“上官垂问自是应当,不知大人府上方便否?”
穆悠十分不快地看了他一会儿,越看越气,嘴唇动了数次,终于按着陈青的肩膀首先走了,撂下一句不情不愿的“进来吧”。
景晚月踏入府门,一路所见,正是从三品大员的府邸,虽不多么豪奢,但地域宽阔,应有尽有,又与他丞相府讲究文雅意境不同,穆悠的都统府极其大气,打眼一瞧就是典型的武将居所。
刘宁住在主院旁侧的东厢,看庭院方位与布置,乃是整个都统府中第二尊贵之处。
景晚月虽不明当年细节,但知道刘宁是为穆悠豁出过性命的,如今捡了一条命回来,穆悠这般待他也是应当。
同样的还有陈青。
景晚月走在穆悠身后,眼见他一路搂着陈青的肩膀,想到他们即将有孩儿出世,心中竟只余一片空虚麻木。
进了刘宁卧房,刘宁原本正好好地靠在床头,一看到他们三个依次进来,顿时就一脸意外惊悚,目光在他们三个身上来回流连了好几遍,又欲言又止了好几遍,终于惊魂甫定,只看景晚月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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