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万更(2/4)
景晚月更有点咬牙切齿,片刻后忍耐道:“放手。”
穆悠知道这是同意了,便听话地松了手,待景晚月重新坐好,他侧过头一手支颐,认真而满足地继续盯着看。
眼前人还跟从前一模一样。
只是……脾气好似稍微大了些。
“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吗?”穆悠期待地说。
景晚月用余光冷冷地瞥了他一下,“没有。”
“当真?!”穆悠果断不信。
“当真。”景晚月道,“若非皇命在身,此刻我根本不会呆在此处。”
穆悠一愣。
他收起笑容,暗自琢磨了一会儿,低声下气地问:“你还生我的气?”
景晚月又瞥了他一眼,顿时明白,穆悠还留在四年之前。
但自己已经走了过来,历经艰辛终于走了过来。
不可能再回去。
“前将军大人。”景晚月目视前方,面色肃然,“这些年里,您仍在读书么?”
穆悠一愣,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但总算像是要好好聊天了,他有点欣喜的希冀,便连忙认真点头答道:“嗯,一直在读!现在就是比不了那些专门做学问的,其他都没问题。”
他焕然一新了,很想赶快给景晚月看看。
先前比武的时候也是,固然不想真打伤对方,但又实在想给他看看自己的进步,而且能和他平等交手,他开心极了,当然希望两个人都是全力以赴的。
景晚月却道:“那您一定知道时过境迁的含义。”
穆悠:???
景晚月站了起来,白衣轻甲,腰佩双剑,长发拂风,正如建平帝方才所说,俊秀出众。
“你我早已不是从前了。”
穆悠:??????
“下官想去那边透透气,还请大人莫要纠缠。”
穆悠:?????????
他这一晃神,景晚月就走了。他想拉没拉住,想叫吧,嘴一动,却不知该叫什么。
程钺是不能再叫了,叫景晚月又觉得陌生。景晚月叫他倒是叫得很溜,大人大人的。
的确,他现在的封衔是很高,比他更高的都得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将,旁人这么叫他他舒坦,可是景晚月不行。
莫非……是因为自己官阶比他高,他不高兴了?或是嫌方才比武的时候自己下了他的面子?
应当不会,景晚月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比武最终是他获胜,自己被他当众砍了面具也都没生气。
甚至还有一点高兴。
因为是他亲手砍的。
老实说,当时他其实很期待看一看过了这么久之后重逢,景晚月看到他时的反应,然而现在真正看到了,他却……
总之与想象的很不一样,哎。
建平帝休息之后又猎了近一个时辰,总算志得意满。点验时,建平帝照例将猎物赏下去,皇亲朝臣,该有的都有。
“这时节兔肉最嫩,小景爱卿,这些你拿回去,一家人烧着吃吧。”
“谢陛下。”景晚月恭敬抱拳,“四殿下最喜兔肉,我等也跟着有口福了。”
穆悠又突然插嘴:“你不是说你吃荤腥吃腻了么?”
景晚月:……
建平帝哈哈笑了,道:“朕瞧着不止是焉儿喜欢,你们那两个孩子也喜欢得紧。是了,有段时日没见小家伙们了,改日带进宫来给朕瞧瞧。朕现在这个年纪,就喜欢和小家伙们呆在一处,高兴。”
景晚月垂头应是。
穆悠再次插嘴,一脸茫然地问:“孩子?什么孩子?”
“你还不知道?”建平帝道,“别看小景爱卿年纪轻轻,其实早已当爹了。”
语毕,景晚月的手不自觉地一攥,眉梢也拧了一下,而穆悠如遭五雷轰顶,立即瞪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景晚月。
穆悠如今于国有功,有前将军的封衔,又领了禁军卫都统之职,手下管着两千禁军,还得天子御赐了京中的一座宅院与满屋子的侍从,一时可谓风头无两。
尤其他还是大将军赵昇的义子。
众人虽嘴上不敢说,但心里都清楚,大将军赵昇和圣上那是什么关系?赵昇的义子可不就是圣上的义子么?
于是在众人眼中,穆悠俨然是半个皇子了。
然而“皇子”大人坐在自家崭新阔绰的宅院里,心情却十分不爽。
大围猎那时一打岔,他没能立即询问有关景晚月做了爹的细节,后来便不敢问了,总怕当真问出些什么他接受不了。
回来之后他越发地不平静,思来想去,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前往丞相府一探究竟。
这几年来,他的身手已经练得极好,潜入功夫尤佳。
初初入夜,他暗伏在丞相府一座厢房的房顶,宛如一只夜鹰。
夜鹰眼目明亮,聚精会神地朝下看去——
梧桐居庭院里,小发糕和小冬瓜正面对面蹲着斗草。
两人聚精会神又和和气气地玩,互有输赢,不多时,各自脚边的草就堆成了或齐整或断裂的一片。
又过了一会儿,小发糕放下手中的草说:“冬瓜哥哥,我爹爹说咱们不能使劲儿拔草,要不然它们就不好长了,咱们今天就玩儿到这儿吧。”
“好。”小冬瓜点点头,小手张开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那我回屋儿去睡觉。”
“嗯。”小发糕拍拍手,拉着小冬瓜的手一同站起来。
孩童的困意总是来得突然又凶猛,小冬瓜此时神情恹恹,已有迷糊之态,显得越发憨态可掬,小发糕便笑起来,亲切地摸了摸他的头。
“那冬瓜哥哥今天听不了讲书了。”
小冬瓜一愣,“什么讲书?”
小发糕也一愣,“午儿爹爹和焉儿爹爹在你睡前不给你讲书么?”
小冬瓜摇摇头,茫然道:“不讲。”
小发糕也茫然。
这时吱呀一声门响,景晚月从房间里走出来,屋顶穆悠的眼睛立刻直了。
“小冬瓜尚不足三岁,三岁以后再讲不迟。”
景晚月笑着抱起小冬瓜,回身望着小发糕。
“我送他回朝华园,你先进屋。”
“知道了爹爹。”小发糕仰头对着小冬瓜摇手,“冬瓜哥哥再见。”
“发糕弟弟再见……”小冬瓜一手搂着景晚月的脖子,另一只小手也摇,只是困得没什么劲儿了,眼睛半睁不睁的。
月影移动,景晚月抱着孩子步出院门,突然脚步一顿,回头往主厢房顶上看去,眉头轻拧,然而终究无所发现,停了片刻就走了。
小发糕也已小步蹦跳着回屋。
暗中藏着的穆悠松了口气。
他看懂了,景晚月的确是有一个孩子,就是自行进屋的那个。
另一个被景晚月抱走的应当是他兄弟的孩子,不到三岁,却把景晚月的孩子叫弟弟,即是说,景晚月的孩子肯定也不到三岁。
哪怕就给他算个整三岁,往回推,再加十个月,恰是当年景晚月从北境回京之后。
实打实的年月和实打实的孩子做不了假。
……景晚月有别人了。
穆悠的拳头不由地攥紧,胸口憋着一口混满了恶意的大气。
他十分想即刻跳下去,冲进那扇房门,看看那个竟能让景晚月生了孩子的狗男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本事!
……那狗男人凭什么?!
一定是趁虚而入,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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