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风栖（2/2）
她坐回自己的办公桌。
王财见事情有门，立即搬了她旁边的座椅凑近了些，两个老教师也离开，办公室只剩两人，他堆笑着看着双手环胸冷冷盯着自己的李与谭，提醒道：
“李老师，工资条。”
“王老师，有事直说。”
如今没有别人，李与谭不想跟他拐弯抹角，这几天王财有事没事就来找她事，说不上找茬，但也不怎么招人喜欢。
见李与谭早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王财索性也不藏了，掏了张银行卡，并着手上的文件袋，&-&起递到李与谭眼前。
李与谭笑了，瞥他&-&眼，并未接过，而且往后挪了下椅子与他拉开距离。
王财也不受挫，依旧高举着，“李老师，这里是五十万现金，还有&-&份报名表和人才推荐信。”
见李与谭视线落在文件袋上，王财继续解释，这是这里的扶贫政策，各界优秀教师之类的可以被推举为扶贫代表，以后可以走上仕途，进事业单位之类的比常人方便些，就连进税务局也只是&-&句话的事，想继续做老师的话，以后最多三年就可以评完所有高级职称，他暗示。
李与谭感觉这事有点魔幻，要么自己在做梦，要么是他在做梦，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王财脑子不太清醒，她不免对他心生可怜之意。
“真的？”
王财见她似乎有兴趣，立即叠声肯定。
“王老师，这种事很熟啊。”李与谭没憋住，笑了出来。
“李老师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就是&-&点心意，想见大人物确实是需要花点心思不是么。”
“哦？你想见什么人？”她顿了下，对着他殷切的眸子，道出&-&个名字，“江逐？”
“哎哎哎，对了，是江总，不愧是高材生哈，&-&点就透，这不是最近有个投资项目比较棘手，想着江总人脉广，动动嘴皮子的事......”王财眼珠子轱辘转&-&圈，将李与谭的抽屉拉开，把东西放进去，“李老师冰雪聪明，刚来时我就知道你这小姑娘不简单，能教书还能唱歌，把那群小混蛋治的服服帖帖，”
李与谭瞥他&-&眼，大抵知道他没本事做什么投资项目，但是正在追&-&个富家女，家里项目出了问题，他自己&-&拍胸脯应了下来，事后只能硬着头皮解决，大概是真棘手，才急着拿着些东西来贿赂自己。
但她不想理他的破事，倏然打断他，“王老师，你知道自己是在行贿吗？”
王财推上抽屉，“这这这，这怎么能叫行贿呢，是吧。”
李与谭没跟他客气，重新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东西丢给他，自己起身准备离开，王财急着拽住她的衣袖，被她&-&把甩开。
“王老师，适可而止。”
“李老师？”
“李老师。”
“李老师！”
李与谭走到门口正准备转动门把手时，王财显然已经气急败坏。
“李与谭，你他妈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天天低声下气来求你，你还挺会装清高，我呸！臭|婊|子，不就是认钱吗，你等着，等老子发达了，整不死你。”
李与谭顿了下，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李老师，工资条。”
“王老师，有事直说。”
“李老师，这里是五十万现金，还有&-&份报名表和人才推荐信。”
......
王财说过的每&-&句话都清清楚楚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包括最后气急败坏骂人的那段。
操tā • mā • de！这女人居然留了这&-&手！
王财心里叫嚣着怒骂，恨不得将她的办公桌踹烂，脸上却只能硬挤出笑脸，他爸还是镇长没退休，这要是流出去至少得打断他的腿。
“李老师，别这样别这样，都是玩笑，开个小玩笑嘛，别在意。”
王财谄笑着将门拧开，半弓着腰将李与谭送了出去。
......
阳光透不过厚重的阴云，灰色深浅交叠，大玻璃罩子似的笼罩着大地，密不透风。
李与谭扶着腰，尽力讲完最后&-&句话，挤出&-&个笑容，“同学们，下课。”
“老师——再见——”
孩子们站起身拖长音喊老师再见，然后&-&哄而散。
其实也不用说再见，毕竟这只是个小课间，下&-&节课还是她来上。
有几个性子闹的小孩拉着李与谭出去玩卡牌，这种事平日里她不会拒绝，只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例假快来了，加上天气阴沉，心里格外烦躁，她只能叫几个孩子去玩，自己会在窗边看着。
李与谭趴在靠走廊的窗边，用窗沿支撑大部□□体重量，完全放松下来。大部分小孩都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玩球玩皮筋，有些结伴跑去小卖铺。
“老师。”
旁边多了道奶乎乎的声音，李与谭下意识转头，正瞧见站在板凳上的向月月。
“老师，最近不开心吗？”
小孩的语气很认真，以至于李与谭仔细反省了自己。
王财最近老实得过分，看见自己就谦卑的笑，也不来找事了，虽然她手握他的把柄，但李与谭最近确实总觉他那张笑脸阴森森的，不知道憋着什么坏。这种隐忧让她在于小朋友们相处时心里有负担，但她已经很克制了，尽量表现得自然，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敏感。
“老师有&-&点点小情绪，但那不是月月的问题哦，过段时间老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她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老师为什么不开心呀？”
李与谭沉吟了下，摇头，“也不是不开心，只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吧，老师，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睡&-&觉，睡饱了就不会不开心了。”向月月不再追问，胳膊支在窗沿上托着脑袋，语气像个小大人。
李与谭轻笑，“好。”
好好睡&-&觉这句话跟句魔咒似的，她晚上还真睡了个好觉，&-&觉睡得天昏地暗，早上摸起手机&-&看已经七点半了。
这地方远，平时上班七点就得出发，她心&-&沉，立即换了衣服拿着包狂奔出门。
外头狂风大作，大树挥舞枝条偏向同&-&个方向，雨滴噼啪落下，压得路边野草直不起身，年久失修凹凸不平的路面已经积起许多水汪，泥水裹着落叶，被天倾的雨滴砸得水花四溅。
她从包里抽出伞，撑开的过程不太顺利，这才想起上次下雨时这伞被吹翻过好几次，估计伞骨出了点问题，但是都这个点了，她也没法穿身雨衣去打车。
这地方出租车不多，下雨天估计更少，只能去碰碰运气，不行的话就只能找校长请假了。
李与谭艰难抵抗着肆虐的大风，脚上的白鞋早已被泥水浸透，眼前是伞沿边哗啦啦的雨帘，遮着大半视线。
耳边明明仍是滂沱雨声，雨帘忽然断掉，只剩几个雨珠滚落。
“我来了。”
“李与谭。”
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些疲惫。
李与谭下意识后退，稍稍将伞沿抬起。
重新汇聚的雨滴很快成为雨帘，交汇处空出的小部分让李与谭看清了身前的男人。
黑伞遮着眼睛，只露出高挺瘦削的鼻梁，薄唇紧阖，身上的长款风衣衣摆被风吹动，卷着雨滴翻飞。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大概还有一更
（为什么是大概呢，因为我现在还没开始写1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