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风栖（3/3）

李与谭放下水杯，江逐已经完全倚在椅背上，云淡风轻，只微翘的眼尾藏着些促狭。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将来会怎么样。”她单手托着下巴，慢慢开口，“支教结束后也许继续留在荷镇，也许会回到城市里教书，嗯......试试别的行业也不是不可能。”

“音乐行业？”

“你怎么知道？”

按理说她好像从来没在江逐面前展示过自己的音乐技能，他怎么这么快想到这方面？

江逐瞥了眼向月月，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找到机会赶紧举手插话。

“好像是月月说的哎。”

李与谭恍然想起小姑娘夸自己那一长串彩虹屁，会唱生日歌小星星大风车春天在哪里好多好多歌，还会弹吉他......大概她平时也跟江逐提过这事。

向月月还在想刚才听到的对话，“老师，啊不，嫂嫂以后不教小朋友了吗？”

“啊？”李与谭被这声清脆的嫂嫂吓了一跳。

“嫂嫂以后不教小朋友了吗？”江逐重复小姑娘的话，只是小姑娘的奶音可爱，他声音低沉，多了几分懒散玩味。

李与谭很快反应过来起因大概是自己没纠正刚才迎宾小姐姐的话，让人误会了。

她认真解释：“月月，老师就是老师，不在学校的话月月也可以叫姐姐，刚才老师是怕迎宾小姐姐太自责才没有纠正这件事，但是哥哥的老婆才能叫嫂嫂，所以不能叫我嫂嫂哦，月月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吧？”

老师解释得太清楚，小姑娘本来也只是借机会耍个小聪明，现在不得不承认错误。

“哦......老师......”

哎，老师怎么突然不懂小孩心思了呢。

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失落，向月月垂下头，叹了口气。

李与谭揉了揉她的脑袋，“老师要在这里教一年，无论怎样也不会比月月先离开，月月不用担心哦。”

向月月继续摇头叹气，李与谭跟江逐对视了一眼，用口型问：

“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怎么还是不高兴？

江逐耸了耸肩，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幸而饭菜已经开始上桌，松鼠桂鱼、荷叶粉蒸肉、龙井虾仁几道江南名菜一上，向月月立即被吸引了目光，食指大动。

食不言寝不语，向月月教养很好，吃饭时身上裹着块小餐巾，不太熟练但很努力地夹菜吃的样子十分喜人。席间，江逐看了眼手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了一句后便暂时离开。

李与谭刚开始出于职业本能，照顾了下向月月，后来见她基本不用别人帮忙，便自己专心吃了起来。

“嗝。”打了个饱嗝，向月月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吃饱了。”

她试图越过几个盘子去拿餐巾纸，奈何胳膊不够长，只能尽力往前趴着身子，李与谭扯了纸给她，自己也扯纸擦了擦嘴。

“我也吃好了。”说完学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向月月笑眼弯弯，嘴角的小梨涡立即显现出来。李与谭准备去洗手间，问了句向月月，小姑娘也点头，两个人便牵着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向月月出来的早，李与谭出门时找不到人正着急，在过道处处留意。木格架顶摆了藤蔓，一路葳蕤蜿蜒，影影绰绰半遮视线，李与谭本想凑过去看看有没有小孩，结果没找着小姑娘，倒看到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站在窗前，背对着花架，身形高大，戴着口罩的女人站在右侧一步远的地方，正仰头看着他。

女人一身很普通的休闲打扮，仍能瞧出修姣的身材，眉眼清丽，气质不俗。

两个人似乎之前谈论过什么，正陷入一阵沉默，直到女人娇声开口：“外婆那边还好吧？”

“嗯。”

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身上那件白衬衫李与谭很熟悉，小臂弯起的袖口还没放下，是江逐。至于旁边的女人，李与谭莫名觉得那眉眼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

能谈论亲人，大概关系匪浅，李与谭垂下眸子，睫毛轻颤。

偷听别人隐私不是什么好事，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却被下一句对话扯住腿脚。

女人撒娇，语气俏皮，“过段时间带我看看她吧，毕竟咱们还欠她老人家一个订婚宴呢。”

江逐则转头，对女人点了点头，唇角是熟悉的笑容，眼里还有几分宠溺。

李与谭手指莫名绞上衣角，指尖发白，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猛地转身看向走廊，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