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立夏（2/2）

江逐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说：“我不喜欢苏曼琪，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你不要随便牵红线，知道了吗？”

他怎么这么直白？李与谭呆在原地，忘记自己该干什么了，江逐一步步逼近，她才稍往后退，弱弱地说：“那个，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喜欢就算了。”

“不知道苏曼琪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对她没有半点意思，懂？”

李与谭垂下眸子没作声，江逐踢了脚落在地上的榛果，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

下午还有几项比赛没比完，李与谭收拾东西提前回到教室，从书包里往外拿书时摸到一个嗡嗡震动的东西，是她的老年机来电话了，张婶打来的。

她有点意外，张婶知道她上学，从来不在这个点打电话的，心里立即生了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按下接听键。

张婶声音有点疲惫：“喂，小谭啊。”

“张婶，是我。”李与谭声音有点颤抖，“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了？”

“你先前不是说这几天开运动会吗，我就想着打来试试。”

“婶，出什么事了吗？”

张婶在那段轻笑，“没，没有，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呢，就是想我们家好孩子了，想听听声。”

她这段时间忙，很久没去物流园那边看过张叔张婶了，有点歉意地说：“婶，等我过段时间有时间一定过去看看你跟叔，我还有好多事想跟你们讲呢。”

跟张婶夫妇讲话用方言就行，她说得又轻又快。

张婶顿了一下，说：“好孩子，最近不用过来，婶跟你叔刚回荷镇了，打算在这边待一阵子。”

李与谭有点惊讶，张婶跟张叔在这边忙碌了好几年了，这个世界很少回荷镇，怎么突然回去了呢。

张婶解释：“人老了，突然想家了。好孩子，等婶回去给你带好吃的，有什么想吃的吗？”

张婶语气轻快，她没多想，回忆到湛江的著名小吃，一连串报出好几个，张婶调侃她是小吃货。李与谭要求跟张叔聊两句，那边窸窸窣窣几声之后。

“你叔又熬夜打牌，这会儿睡得跟猪似的，烦死了呀。”

张叔常年忙碌没什么娱乐，张婶这话说是责备，更多是心疼。李与谭轻笑。

......

回到家，李与谭还在玄关处换鞋，就听见王春秀的抱怨最近冰箱里没什么新鲜水果。

杨姨也很委屈：“太太，您不爱吃这边市场上的，物流园那边又好几天没送水果过来了......”

王春秀噤了声。李与谭走进去，王春秀正在看电视嗑瓜子，头也没抬，说：“回来了啊。”

明明身前就是垃圾桶，瓜子皮还是散落一地。

李与谭答了句回来了。杨姨手里拿着抹布正在擦桌子，对上她的目光时无奈地耸耸肩，时不时瞥一眼王春秀身前的狼藉。

李与谭准备上楼洗漱，被王春秀喊住。

王春秀勾勾手，眼神还盯着电视：“过来，跟妈聊会。”

李与谭放下书包，坐到她身边，略有些拘谨。

电视上正在播现代家庭伦理剧，时不时婆媳吵架，闺蜜反目，出轨抓奸。李与谭很少看电视，里面的演员一个都不认识，剧情也不感兴趣，只盯着左上角那个红色台标微微发愣。

王春秀问：“最近学习还行？”

“嗯，还可以。”

“补习班上了吗？”

“还没有。”

“怎么还没开始？钱交了吗？那么大笔钱，可得收好，丢了我可没多的再给你。”

李与谭不想跟她说自己还差一大笔钱的事，只敷衍道：“就快开始了。”

王春秀瞥她一眼，没作声。

电视上似乎是一对姐弟正在争家产，从吵闹到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李与谭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王春秀瓜子咳得差不多了，拍拍手抖落残渣，说：“倒杯水，这瓜子咸死了。”说完睃了眼正拿扫帚准备扫走瓜子皮的杨姨，杨姨低着头，知道她在说自己，没作声。

李与谭起身倒水，回来时看见王春秀正在轻抚自己的高高鼓起的肚子，神情柔和，带着母性光辉。

王春秀喝了一大口水，擦擦嘴，不经意似地说：“你也是当姐姐的，可别学那王贝，整天没个正事，就知道跟弟弟争家产。”

王贝是电视剧里姐姐的角色名，在剧里也是有正经会计工作的，父母病床前忙前忙后照顾，结果弟弟拿出的那份遗嘱里半点没提到她，才失控争吵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王春秀眼里就成了不务正业只争家产了。

李与谭有点反胃。

“放心，我一分都不要。”她说。

王春秀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也不是妈偏心，你是个女孩，早晚都得嫁到别人家里去，不缺吃不缺穿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该心怀感恩了，爸妈也不求你能养老送终，就是觉得你弟太小了，我们年纪大了，以后都得靠你帮衬帮衬你弟弟。”

李与谭没吱声，神色黯下来，收拾自己的书包，起身准备上楼。

王春秀摇摇头，“真是......养不熟这孩子。”

她转身又想起水果的事，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跟杨姨交代什么。

李与谭忽然想起杨姨说物流园好久没送水果了，心里一沉。张叔张婶很敬业，基本隔两天就会送一次新鲜水果，这两天刚回荷镇的话没道理这么久没过来了啊。

她转身，装作随口一问，张叔怎么最近不过来了？

王春秀语气平常：“张雨啊，听说出车祸住院了。”

啪嗒，李与谭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