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立夏的第二十二天（1/2）

李与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抱着腿在床头坐着，一抬头，就看见晨曦照进屋内。

昨晚给张婶打电话再三追问才得知张叔真的出车祸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心情一下沉入谷底。她想问在哪座城市哪家医院，张婶却怎么都不肯说，只叮嘱她好好学习，说只要她能考上好学校,等张叔清醒之后会亲自来奖励她。

都这个时候了，张叔张婶还只是在考虑她的感受。

李与谭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却像沉入海底一样喘不上气来。

她跑出去问王春秀，只得到一个不耐烦地白眼。

张叔整天跑物流，途径几十个城市,在哪出事都有可能,她想去看看他，又实在不能确定他现在在哪里，只能再三求王春秀帮忙查一查,毕竟她是老板娘。

王春秀被她缠烦了，毫不客气地说：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哭什么哭,是你爹妈吗你赶着尽孝。”

张家夫妇跟李家认识多年,一起从山沟沟里的荷镇走出来,陪李家从一无所有到现在风生水起。他们夫妇俩为人朴实厚道，李家公司逐渐成型后觉得自己不能担任管理岗位,主动要求去管个物流园，跑个物流之类的，这块地区七八年来没出过一次大的纰漏,让李健全省了不少心。

李与谭怎么都不能理解，王春秀同样也是乡村出来的农妇，都经历过穷苦，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高高在上毫无人情的人了呢？

她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将自己缩在床角，独自面对漫漫长夜，陷入黑暗。

忽然想起小学的时候，李建全出门干活，她则出门割一大捆草背回家剁碎，拌好饲料。

弄好后去屋里找妈妈，屋里却没人，她便跑去常组牌局的那几户人家挨个问。

“妈，该回家了。”她怯怯扯着王春秀的衣角。

“再等等，什么死孩子，没看着你妈我手气正好呢？”

李建全说是出门干活，回家时身上总带着酒气，见炊烟没起，锅里没饭，媳妇也不在家，脸腾地涨红，抓起一旁的烧火棍便冲出去。

李建全力气大，烧火棍落下能砸烂水瓢，李与谭一边哭一边躲，身上扔挨了许多下，瑟瑟发抖。

张叔张婶夫妇听到动静从外面冲进来，张叔死命揽住李建全，张婶则把李与谭抱到自己家去。

李与谭趴在床边流泪，张婶端来热腾腾的饭菜，慈爱地看着她。

“乖孩子，你没有错，不要怕。”

“吃点饭吧，熬过这段时间，熬过去，什么事都会变好的。”

......

“同桌，同桌，你没事吧。”

在教室趴了一个早自习的李与谭恍然抬头，看见徐枰乐关切的神情，心里一涩，只摇摇头，说只是肚子不太舒服。

徐枰乐替她合上课本问：“比赛要开始了，你还去操场吗？”

李与谭想起自己下午的1500米，盯着自己的课桌说：“同桌，你上午帮我请个假吧，我想在教室休息一下，下午再过去。”

徐枰乐欲言又止，还是点头，艰难起身。

李与谭恍然想起她的脚还不方便，扯住她的衣服说：“我自己去吧。”

去办公室前先去厕所拿凉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微微发愣。

镜中女孩眼睛红肿，连带着整张脸都发圆，跟颗大桃子似的。眨眨眼，水滴便从眼睫上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小腹还隐隐坠痛，大概是例假要来了，她走路时稍微含胸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