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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丰盛而毫无仪式感的晚宴,让疲于奔命的众人十分满意。宾主尽欢，人群散去，只余他一人dú • lì中庭,仰头对月。

晚灯寂寂，萧言才迈着略微踉跄的步伐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长廊月门，幽暗熹微，喧闹的虫鸣声不绝于耳，有点像……三原县的那个夜晚。

想到曾经的过往,萧言小小的惆怅了一下。

那天，颜舒也怪怪的,白宗贤也是,可是他们什么都不告诉他。

……越想越觉得，颜舒的心里，似乎有很多的秘密。

她什么都不告诉他……

萧言满腹委屈,连带着脚下也虚软了许多,他扶着廊柱墙壁，一路朝后宅而去,却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他茫然抬眼，愣住了。

除了书院的那段日子,因为与颜舒同住,所以归来时会有明灯相迎外，来到南疆这么多年,他哪次回来时不是黑灯瞎火,满室清冷。

多少次,迎接他的都是“月冷空房不见人”。

可是这次……

他立在原地，漂亮的双眸里映着明亮温暖的灯火，以及正在轰轰烈烈的拖动人字梯,一个人忙得像千军万马厮杀的身影。

他不禁笑了出来，胸腔似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温暖柔软得不像话。

他起步，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你回来啦？”

门边檐下，抱着红色灯笼爬上人字梯上面的人听到动静，回眸笑颜如花，在红灯的映衬下越显娇艳。

萧言没有回答，径直奔过去，将她从□□上抱了下来。

抱下来后，他也不撒手，只是用力的、沉默的抱着。

突然被抱下来，手里的灯笼也滚落下去，寂灭在角落里，颜舒一脸莫名其妙。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备了点东西，进去吃点吧。”许久，她才道。

“嗯，好。”他低头，在她鬓边落下一吻。

颜舒惊得绷紧背脊，打了他一拳，“又来！”

什么叫又啊？

萧言心满意足，牵着她的手进去，“还以为你真的就那么把我丢下不管了呢？原来是早有准备啊，让我看看，你到底准备了什么？”

刚刚他有多失落，现在就有多开心，颜舒这“小子”很会啊！

颜舒偷偷瞥他一眼，嘴硬道：“哼，就是一碗面和一点瓜果酒水，爱吃不吃！”

他要是敢嫌东嫌西的，他就完蛋了！

好好的灯笼，就这么被遗忘在角落里了，因为灯火之下的两个人，眼里只有彼此。

卧房在后面，用简单的博古架和屏风隔着，而正对着大门的，是萧言平时起居的正堂，小小的房子，被颜舒布置得灯火璀璨，一进去就觉得视线明亮，豁然洞开之感扑面而来。

中间摆着两碗面，青菜竹笋鸡蛋等盖在上面，色香味俱全，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萧言即便是已经吃得七分饱了，此刻见着也觉得食指大动。

除了两碗面，还有两小坛还没有启封的酒，酒杯，以及一篮子的瓜果，一眼望去，李子桃子荔枝杨梅樱桃杏子寒瓜黄瓜，应有尽有。

萧言抓着她的手不禁加了些力道，侧头附过去道：“我很喜欢，谢谢。”她已经把自己能找到的东西，都给他了。

他若是故意挑三拣四的为难，颜舒有的是办法治他，但是……这种情况她真的应付不来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喜欢就好，赶紧吃点吧，再不吃面都坨了！”

一碗长寿面，被萧言就着果酒吃了个底儿朝天，连汤都不剩。

颜舒叹为观止，“你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还是小爷的手艺这么对你胃口？”在刑部观政的那一年，她做了很多次面条，但是也没多好吃啊。

萧言打了个饱嗝，趴在桌子上，“这是什么酒啊？怪好喝的。”

“杨梅酒，我亲自酿的，怎么样？佩服吗？”颜舒嘿嘿笑着，等着萧言夸他，但后者显然怔住了，两眼发直，一脸哀戚。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到了在世或不在世的亲人，颜舒也不好问，站起来夺下他的酒杯，道：“天色不早了，再磨蹭下去就要过子时了，起来，还有最后一件是，必须得做。”

“什么？”萧言脸颊微红，仰头看着她，像极了颜舒离京那晚他买醉的样子。

她失笑，用力拽他，“当然是重要的事情啦，快点！”

只要是颜舒在，去哪里对于萧言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不再多问，顺着颜舒的拉扯起身，和她一起进了内室。

内室，只点了四角的连枝铜灯，比起正堂来说算不得明亮，但视物无碍，所以萧言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床上的衣冠，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会穿的弁服和玉冠。

这是……

他看向颜舒，后者却一把将按在座椅上，二话不说就把他的发带扯掉，一头黑发，随着她的手散落了下来，覆满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