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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遮掩掩这么长时间,甚至连自己都不敢面对,如今一不小心就漏了馅,颜舒自己也愣住了。
没错,她就是担心他,比起担心自己,她更担心的,因为在她心目中,他是记忆中唯一干净明亮的存在,她不想看着他,沦落到和她一样的境地中。
怀着秘密在黑暗里待久了,就像是陷入泥淖之中,越是挣扎便越快被吞噬,可是不挣扎,也只是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
十几年了,她太明白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了,她怎么忍心将他卷进来呢。
颜舒绷着的脸颊开始轻微的抽动着,嘴角微微瘪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把萧言吓住了。
“颜、颜舒你怎么了?”他凑近她,手忙脚乱起来,“你、你……我错了,你别、别哭啊。”
“萧言!”颜舒低唤一声,扑进他怀里,把所有的眼泪都化在他早已淋湿的战袍里,掩藏在绵绵秋雨里。
他总是这样,在她面前毫无原则,说服软就服软,唯恐她有一丝的不快。
扑进怀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哭,只是抱着他的双臂异常用力,全身也绷得紧紧的,萧言一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由着她抱着自己。
雨一直下个没完,萧言替她拢好披风,然后将两只手掌覆在她头上,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雨丝。
好一会儿,怀里的人才动了一下,抱着他的双臂也减去了一半的力道。
她问:“萧言,你知道,为什么我学什么都很快,可就是不愿意习武吗?”
这个萧言当然不知道,他前段时间为了这件事,还郁闷了好久呢,“不知道。”
怀里的人似乎笑了一声,将脸贴在他胸口,“因为啊,习武太苦了。”
“这……”比起性命之忧,吃点苦算什么,何况怕吃苦的人,为什么连死都不怕呢?
萧言正想反驳,结果颜舒打断他继续道:“你先别急着教训我嘛,先听我说。”
“……嗯,好。”
“你不知道,其实我原本在念书上资质也一般,只是被逼得狠了,才忽然通了神识,我觉得,为了念书,我已经吃了那么多苦了,不想再多吃那么一点点的苦了,人生多短暂啊,我得给自己留在时间,为自己活一回。”
“谁、逼你的?”之前提到过往,她总是含糊而过,虽然认识那么久了,他其实并不了解她经历了什么,此刻听她这么一说,萧言就心疼了。
“这个不重要。”其实没人逼她,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当年,舒家朱家突然覆灭,她和白宗贤救出了楚蕴,本来,白宗贤是要带他们远赴他国的,可是她和楚蕴都不愿意。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得什么故土难离在,只是觉得父母亲人都在大楚,不想离去。而楚蕴,先是大病了一场,养了很久。病好之后,他带着满心的伤痛,精神委顿,白宗贤看不下去了,故意激他,说他有本事,就重返朝堂,为祖父昭雪。结果,楚蕴当真了。
只是这一条路,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走的,楚蕴身体不好,挑灯夜读一段时间后,他又病倒了,可他似乎是魔怔了,不死不回头,颜舒不忍心,就夜夜陪着他寒窗苦读。
到了后来,她见他一个人撑的艰难,就说她也一起……一个冲动之下的决定,她坚持到了今天。
一开始自然是会后悔的,但是她说不出退缩的话来,后来,她慢慢地庆幸,因为若是她也入仕,也能为朱家翻案的话,那她就不欠楚蕴人情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欠楚蕴人情,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跟他保持距离,因为她很忙,忙着读书,忙着跟白宗贤走南闯北历遍河山。
她既然不想说,萧言自然不会逼她,只是顺着她的话道:“嗯,不重要了,以后有我在,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颜舒破涕为笑,心里却不怎么认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有的是他们无法抗衡的人。
“不过,即便是苦,也比不过性命吧。”
“我知道啊,”颜舒无所谓道,“可我就是不愿意啊,我不愿意的事情,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去做的。”何况,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条命。
这条命,本就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保住的,多活了那么多年,也够了。
“颜舒!”萧言不禁着急。
“何况,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小时候,因为我不会武,舅舅他总会牵挂我一些,现在,因为我不会武,你会让典义他们过来,这不是挺好的吗,懒人有懒福啊。”
从小时候起,她就发现,能让人牵挂的人,都是某些方面的能力有所欠缺的人,所以,即便是知道习武的种种好处,她也是不愿意学的。
这种心理,可悲可笑又可鄙,但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怀揣了那么多年,所以,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激浊扬清的佳士,更不是能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的人。
她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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