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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
“可我刚才探他额头,体温正常啊。”
“烧早退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我疑惑。
护士姐姐看看我,叹气说,“他拖延不肯来医院,声带烧坏了,以前就有炎症,这么一来……”
我听不懂,听不懂,脸色铁青的说你别跟我说他哑了!
“就是哑了……”护士姐姐挺不落忍的。
——滚,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话。他病了,虚弱的声音,我在电话里那样骂他。
眼前一阵发黑,天地旋转,我赶紧闭上眼,分明觉得手肘下面有劲儿挤我,我顺着看过去,肖慎躺在那儿,勘勘抬起一点脖子,虚弱苍白一张脸,长睫毛密着眼睛,地久天长的看我,我的影子浅了深了映到他乌黑的眼睛里,他慢慢笑了。
“他刚才就醒了,被你压着,坐不起来,手不够推你,我正巧走过,见他一直看着你,努力张嘴想说话又发不出声音,才赶紧来推醒你。”护士姐姐给肖慎放下一份营养素,走了。
我转过头看他,天地之间一阵沉默,我终于那么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浅浅的,一声,一声就是一生。像叫唤我的名字,乐扬,……乐扬……乐扬……
“你这头驴。”我哑着嗓子,喉咙口血腥味蔓延,“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不守信用,王八驴!”
他使劲张嘴,啊啊地尽力想说话,脸憋通红,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我知道他是在叫我,乐扬……乐扬……
“笨蛋啊!”我崩溃地哭出来,他给我擦擦脸,然后伸长双手,我呜咽着紧紧抱他,湿漉漉的眼泪埋进他的颈项。
乐扬……乐扬…………
喜欢。
原谅。
相信。
从现在到以后。
一起变成老伯伯和老伯伯。
乐扬……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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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医生和我谈的很仔细,”我坐在病床边,给他削苹果,他已经吃到想吐了,抗拒的摇头,我当作没看见,“这种手术在临床说来是小型,危险系数不高,你的情况不算严重,毕竟不是天生缺陷,虽然两年多来一直有炎症没好好医治,”我凶狠瞪他,他心虚的拿过苹果小口小口啃,“不过郑医生说了情况比较乐观,当然,只要是手术就一定存在风险,所以必须在你考虑清楚的情况下,签字答应。”
他嘴里塞满果肉,鼓着腮帮子,滴溜溜转眼睛看我,我瞅病房里没别人,赶紧扑上去蜜了一口,他刘海飘过额头红扑脸,指指我,在空中打个问号,这种自创的简单手语是我俩现在的主要沟通方式。
“当然做啊,”我用手臂枕着后脑勺,靠在墙上翘腿,“医生都说了是小手术,你难道真甘心一直当哑巴啊?当然了,风险这种东西……嗯,总之这么说吧,你真哑了我就当咱俩的嘴,你听就好,反正你从来也不肯说什么好听的话逗我高兴……”他专注的看着我,乌黑的眼睛两粒酿酒的醉葡萄,我鼻子有点酸,“如果手术不成功,你真不能再说话,我不是咒你啊,随便比方比方,如果那样,就只剩我要你,嗯,如果手术成功,你可能会不要我了,咱们之前分开就是你说不要跟我一起变老,我要狠毒点,肯定不让你动手术,让你残缺了只有我肯要你,别人谁都嫌弃,你知道杜拉斯那句最经典的句子吧,爱人穿过大堂,站在面前,吟一句,我更爱你摧毁的容颜。”我嘿嘿恶毒笑,又说,“我被这主意激动了两天没睡好,天地光芒花香芬芳,迷人啊~~~这日子。可一看到你就……算了,随你高兴吧,你要不要我都不及你完整健康来的重要。”
我肉麻到了用无耻都不足以形容,他咬着苹果眼神都被恶心成两柄利剑,忙不迭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名,生怕我再深情告白一番。
我满意的点头,给他来了一段流行歌曲排行榜,他听到越发眼神痴呆。
“不好听?”
他用力点头。
我被表扬满心欢喜,眼睛明亮,“那就是好听?我再唱一段给你。”
他生不如死,满脸发黑。
笑着,他却突然在掌心写了“费用”两字,抬眼询问的瞅我。
“那个……”我抓抓头发,“你先别……”
“乐扬!”一阵忧虑焦急的叫喊飚过走廊,直接飞入病房,tā • mā • de,我记忆宝盒里的催债声活生生响在门口,我爸我妈风尘仆仆站那儿,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俩。
肖慎赶紧起床,搬来椅子礼貌地看着俩老,他们迟疑的打量肖慎,不坐也不说话,我知道不对了,拦在肖慎面前推他俩到走廊上,“咱们外头说话。”
肖慎站在窗前,手紧紧扶着椅背,睫毛长长盖下挡住暗淡的眼神。
“仇乐扬你个死孩子今天得把话给我俩说整了,”我妈气的噗噜噗噜,“电话里不清不楚的,什么要钱给肖慎动手术……”
“妈你也看到了,”我急吼吼,“他住院,同意书也签了,就差钱,你也看在他做了我们家小半年孩子的份上,再不然这钱就当我问你们借的,我往后还你!”
“你别跟你妈提钱,我养你这么大,你闯的祸少啊!钱——钱就算我们家全出,送给他动手术也没事,”我妈较真地拉住我胳膊,“这都不重要,爸妈都能答应,但你要说清楚,什么叫要跟他在一块儿。”
“就是我喜欢他。”我淡淡的说,“我打算这辈子跟他一起过。”
——啪。
我爸一句话都没有,抽上来一耳光。
“你干吗,和孩子好好说!”我妈哭叫着拉开我爸,我挺直背脊站稳。
“你现在就进去拿包,跟我回家。”我爸面色如水,我知道他但凡这种表情,一定是冷断心肠,“你妈留着照顾肖慎,直到他壮成牛,你尽可以放心,走,跟我回家。”
“爸,”我闭了眼睛缓缓摇头,“如果能,我也想跟你回去,可是不行,我离不开他。真要分开,死的那个会是我。”
“作什么孽……”我妈捂着嘴,眼泪留下来。
我恳求地看着我爸,他刻凿岁月沧桑的脸上满是哀伤失望,像刀割在我心上,“爸,对不起。”
他一挥手不肯听,没等我反应过来,大步走进病房,我一愣,赶紧跟着,他笔直走向肖慎,肖慎还站在那儿扶着椅背,双手神经质的捏紧成拳,脸色逐渐死白,我惊恐地叫,爸!
“肖慎,我求你,放过我儿子。”我爸没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