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谋事在人（2/2）
海城是洛家的地盘，换作旁的商家早就避之不及，眼下这钱家的少东家倒是反客为主，要请夫人去随云阁饮茶。随云阁本就是洛家的产业，哪有在洛家的店铺里请洛家的道理？
钱誉这人不是奇怪是什么？
踏雪心中腹诽。
洛青婉却问起：“昨日说卓叔叔去了染坊，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洛家在海城的一块大生意便是染坊。
但染坊生意在海城，染坊却是在海城以东二十里处的罗村，罗村世代都是做染坊的手艺人，洛家的染坊生意养活了整个罗村。
布在罗村染好后，再回运送到海城。
自海城中转到洛家各处的生意中。
洛青婉来了海城，卓青却在罗村。昨日已经让人送信到罗村，卓青应是今日能赶回来。
踏雪应道：“上午方管事来回话了，说卓先生黄昏过后能回来。”
黄昏过后，眼下是晌午，中途正好有半日时间。
洛青婉朝厅中的小厮道：“去给送信的人说一声，我稍后就去，劳烦钱老板稍等。”
小厮立即去做。
“夫人真要去呀？”踏雪给她盛汤，一脸懵。
洛青婉接过，勺子舀在唇边吹了吹，轻抿了一口，才又放回，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笑道：“去，钱誉请客，自然要去。”
……
待得出府，马车已备好。
豆子也一道同行。
早前在硕城，她避开贾容和豆子去见晋阳君，事后盛明远应当有责备豆子没有同她一处。豆子跟随盛明远多年，她来了建平侯府，豆子就成了她的贴身侍从。盛明远自然不知晓她身边有初夏，盛明远是将自己身边的豆子让给了她。
眼下虽在海城，豆子也需跟着。
洛青婉不为难。
只是豆子一见到她，整个人便都愣住，“夫……夫人……”
豆子早前并未见过她着男装。
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
若不是踏雪跟在她身后，她也朝马车这端走来，见了他也一脸平静，豆子才认出她来，也险些将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夫人一袭霜色的男装，发髻绾起，别了根素玉簪子。
整个人神色清丽，又英姿飒爽。
比之女装少了胭脂颜色，却多了一份干练和利落。
“夫夫夫夫夫……夫什么？”踏雪瞪他，“是连夫人都认不出来？还是都结巴了？”
豆子本就有些懵，被踏雪这么伶牙俐齿已说，还就当真结巴了一般；“哪……哪有……”
洛青婉奈何摇头，踏雪伸手扶她上马车。
既而踏雪也自己上了马车，才开始偷笑起来。
捉弄豆子果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夫人是女子，但谈生意的时候，多是着得男装。
倒不是说女装有什么不好，却是夫人面容姣好，千姿轻盈，若是着女装，倒是让人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瞧了去，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的人也有。
不如男装来得干净利落，也省时省心。
更重要的是，夫人自有经营的本事，却不想让人生了口舌，说是她面容清秀的缘故。故而尽管圈中都知晓夫人是女子，见过的，却大都是夫人的男子装扮。
譬如今日去见钱家的少东家钱誉。
钱家同洛家在生意上咬得紧，也争得凶。
若是着女装去见钱家的少东家，估计这面便碰得有些尴尬。
所以踏雪和车夫都不觉得有异，只有豆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东家，去何处？”车夫问。
踏雪放下帘栊，应道：“随云阁。”
马车便往随云阁走。
早前盛明远看得明白，钱誉来海城做了两件动作，一是投建药材市场，二是接手莫家的染坊生意。
投建药材市场，是钱家知晓关郡的药材明年会过剩，若是找不到快速消耗的窗口，一旦滞涨，钱家的利益和关郡药商的利益都会受损，钱家要找寻出路。海城是燕韩中部的贸易集散地，交通又便利，药材生意盘子也不大，有机会能通过海城辐射到周围郡县。
至于染坊生意，她也好奇。虽说此时接手，钱家利益最大化，但凭她对钱誉的了解，钱誉很看中资金周转，也就是这笔钱生钱的速度。此时染坊生意不好做，便是以低价接了盘，后续等燃料成本下浮，这染坊的生意势必有报复型回升，但这资金周转的速度却不一定能入钱誉的眼。钱老爷子会这么干，钱誉不一定会这么干，钱誉若是有这笔闲钱，一定会去垄断鹤州的香料生意。能接下莫家手中这盘子生意，钱誉手中应当有牌可以打。
她也是好奇。
正好钱誉要请客，她当然乐意。
在商言商，“竞争”二字，也不过同向为竟，相向为争罢了。
钱家同洛家有竟有争，自然不是势如水火，一竿子打死的关系。
生意上的事，素来有来有往。
商家图利，若是有利可图，同向为竟也无妨。
钱誉是钱家的少东家，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洛青婉心底澄澈。
随云阁就在海城城西，洛家过去也不过稍许功夫。
不多时，马车便已缓缓停在随云阁前。
踏雪掀起帘栊，先下了马车。
而后伸手，扶洛青婉下马车。
钱誉恰好从随云阁四楼顶层往下去，将好见到踏雪拂了洛青婉下马车，身侧，还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都十一月了，钱誉还是折扇不离手。
从四楼望下，钱誉嘴角微微勾勒，而后轻“哼”一声。
洛家也算是万贯家产了，这洛青婉嫁什么人不好？
嫁去建平侯府？
这些世家贵族哪知做生意人的好处？还停在古板的老旧思维里，认为自己是豪门贵族，商人却是些铜臭味重的市井小名。
殊不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做商人可就舒服多了，一两生三两，三两生十两，十两生百两，百两生千两，千两生万两，赚钱是世上最有意思的事，哪来那么多有的无的世家礼仪顾忌？
他日后若是娶妻，就不找半分同世家贵族沾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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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一更
钱誉，觉得眼熟的，指路隔壁新文《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