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难眠（2/2）
萧瑟和韩佑生在公司里开了一天的会，傍晚的时候想到宁夏，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下才接，宁夏说话的声音有点小。
“你在哪儿，学校？”
“嗯，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好歹救你一命。”
“那我改天请你吃饭。我要去洗澡，没事儿挂了。”
“等等，”萧瑟叫住她，又想不好该说什么，只能问，“这么早就洗澡？”
“宿舍里好热，我冲个澡，一身的汗。”
F大百年名校，各方面软件都很出色，唯独宿舍楼这种硬件设施有点跟不上。宁夏在本部上学，她那个宿舍萧瑟也知道，说是装了空调，又破又旧动不动就罢工。
这么热的天，确实难过。
“那行，你去……洗吧。”
说得有点依依不舍，宁夏却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刚挂就有人过来叫她：“赶紧过来吧，这会儿该忙了。”
宁夏整了整身上的制服，跟着人出了更衣室。
这是天之阁饭店，她来这里打工已有几天。是托的一个朋友帮忙，在这里的花园负责给人端茶递水。
饭店分室内室外，眼下初秋晚上夜风有丝凉意，会有客人在花园里吃饭。
宁夏需要随时给人倒水，倾听对方的需求，必要时还得给人赶虫。
用领班的话来说，若不是突然缺人又看她长得漂亮，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轻易是不会让她进来的。
宁夏在这里干了几天，就喂了几天的蚊子。
可她依旧每天都来，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从黄昏到深夜，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学校。
守了几天没守到自己想等的人，宁夏内心有点焦虑，面上丝毫不显，依旧带着职业笑容服务顾客。
大概忙到九点的时候，餐厅终于过了第一波高峰。宁夏正准备抽空上个厕所，领班突然沉着一张脸过来，匆匆走过她身边。
看他的样子，像是往餐厅里面走。
餐厅一共两层，玻璃结构的外装修，从花园里抬头，能清楚看到一二楼里临窗的人影。
宁夏扫了两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正要转身往前走，突然看到二楼露台的楼梯上冲下来一个男人。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宁夏就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因为速度太快她来不及躲避，被那人看了个正着。
冯明彰见到她时显然有些意外，还特意停下脚步：“宁老师怎么在这儿？”
“我找了个暑期工，挣点生活费。”
“哦。”
冯明彰应了一声抬脚便走，宁夏迅速闪过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微微探出头来。
不多时又一个人走过跟前，那人步伐也极快，压根没注意到宁夏。宁夏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待人走后才从树后面出来。
还不到一个星期，余凯文已经出院，并且来了S市。他应该是来见冯明彰的，但显然两人不欢而散。
宁夏后来还打听到，这两人在露台上差点打起来，酒瓶子洒了一地。
难怪领班那张脸臭成那样。
忙到十一点宁夏才轮上下班。她脱了制服换回自己的衣服，搭公车回了学校。
这个时间学校里几乎没有，宿舍楼安静地伫立在夜空里，看起来显然格外高大。
宁夏收回视线匆匆往楼上走，在二楼的拐角处差点和一个人撞上。
萧瑟双手插兜拦住她的去路：“怎么，你这是在外面洗浴中心泡澡去了？这会儿才回来。”
“有点事儿，出去了一下。”
宁夏避开萧瑟的眼神，低头往上走。她以为萧瑟会拦她，结果对方居然往旁边一闪，给她让出了地方。
快走到三楼的时候，宁夏才听得对方道：“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别又像之前那样，最后捅出篓子还是得我来收拾。”
“我知道，已经解决了，谢谢你。”
宁夏转头看他，发现萧瑟背对着她，冲她潇洒地一扬手，然后晃着步子下楼去了。
这么晚了，他这是特意在等自己吧。
本来宁夏确实有想过找他帮忙。但今晚事情已经解决，心里的疑问也得到了验证，她就不想再麻烦萧瑟。
接下来要怎么做她还没想好，先睡一觉再说吧。
宁夏睡觉的时候，冯明彰却是彻夜难眠。他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开了瓶红酒，倒了一杯又一杯。
冯立坤晚上起来上厕所，听得楼下有动静，下楼一看发现他爸一个有在喝闷酒，就下楼去看他。
“爸，少喝点，明天上班吗？”
“你喝起来比我还凶，就别来管我了。”
“我最近可是改邪归正，滴酒不沾啊。”
冯明彰拿眼斜他：“怎么，这是准备当个好男人？没用，人家要是不喜欢你，你活成个菩萨也没用。”
“谁说我要让人喜欢了。”
“那个姓宁的小妞……”
冯立坤立马正色打断他：“爸，人家是老师，你说话注意点。”
“还说不喜欢。被你打出去的老师还少吗？”
“可她我挺喜欢的。”
“怎么个喜欢法，是男女之情吗？”
冯立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您就别问了。”
冯明彰不说话，盯着儿子微微泛红的脸看了许久。最后一口饮尽手里的红酒，哑着嗓子道：“人啊，有时候得有取舍。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因为喜欢打游戏不肯去上学，最后我把你电脑给砸了的事儿。”
“记得，摔得四分五裂，我恨了你好久。”
“恨就恨吧，长痛不如短痛。做大事的人就得快刀斩乱麻。我现在对你狠，以后说不定你会感谢我。就算不谢我，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您又要干什么我不喜欢的事了吗？”
“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吧，您到底要干什么？”
冯明彰不回答，只是把儿子往楼上推：“赶紧回去睡觉，明天白天还得去补习。别以为学好英语就行，你那数理化也是一团乱麻。”
冯立坤一脸疑惑上了楼。
冯明彰等他走后，才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替我找几个人，出手要狠，要干净利落，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嘴巴也要够硬。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事情办得妥当，钱方面尽管开口。……对，越快越好，难度不大，就对付一个小妞儿。”
说着他看了眼楼梯的方向：“不要活口，一定要死透。”
挂了电话他继续喝酒，仿佛刚才的追杀令不是他下的一般。
宁夏在天之阁只干了一个星期，就提出辞职。原本对她并不怎么样的领班却突然热情起来，极力挽留她。
“再多帮一个星期忙吧，要不干到你开学？你看最近这生意突然这么好，人手缺得厉害，你各方面都不错，关键是英语讲得好。”
来天之阁吃饭的外国人很多，宁夏流利的英语是一大亮点。虽说餐厅的服务生都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很多还是本科学历。但像宁夏一样英语说得如此之好的，却是绝无仅有。
看在工资挺高的份上，宁夏咬牙同意了。
周六那天晚上生意特别好，过了十一点她还没办法下班。
更衣室里手机响个不停，一直没人接听。
打电话的冯立坤急得都快骂人了。
他刚从一个颁奖礼出来，身上还带着妆发，外头一堆记者围着，他在那儿不住地问助理：“想到办法没有，我要怎么出去？”
“出不去，都等着采访，你怎么也得见见他们。”
“我见个鬼啊见他们。这都要出人命了。”
“怎么了坤少，出什么事了？”
冯立坤不理助理，走到角落里又拨了宁夏两个电话，结果依旧没人接。
气得他差点摔电话。
助理叫来了经纪人，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始终不敢上前。
冯立坤跟自己较了半分钟的劲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在哪儿，别管忙不忙，赶紧开上你的摩托去天之阁饭店。”
萧瑟那会儿正在写程序，接到这没头没尾的电话猛吸一口烟：“干什么？”
“不想宁夏死的话就赶紧过去。能多快就多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电话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萧瑟抓起桌上的钥匙冲出房间，边下楼边问：“到底什么事儿，说清楚了。”
“有人要杀宁夏，我就说这么多，去不去随你。我打她电话没打通，餐厅电话也一个劲儿地忙音，你赶紧去。”
话没说完，电话就让人掐断了。
冯立坤拿着手机，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他爸真够狠的，什么时候动手不行，偏偏是今晚。外头那些记者只怕也是他找来的，为的就是把自己堵在这里。
都怪他接到消息太晚，要早点知道……
真是便宜了萧瑟。
萧瑟那会儿正开着摩托往天之阁赶。
这个时间路上车辆不多，他开得飞快，刚过十一点半车子已开上了通往餐厅的主路。
路两边绿化带飞快地闪过，风呼呼地刮在耳边，吹乱了萧瑟的头发。
他走得匆忙，连头盔都没顾得上戴。
一路飞奔去到天之阁门口，正赶上最后一拨员工下班。
远远的就看见两三个女生走出餐厅大门，宁夏走得最慢，似乎是在看手机。
萧瑟正要加一把油门，旁边被绿树掩映的小道里突然灯光一亮，一辆车从里面开出来，朝着餐厅大门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宁夏没反应过来，还在看手机上那几十个未接来电。
冯立坤给她打了这么多电话，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正想回拨一个，听得引擎的响声，宁夏抬头的时候只看到眼前车灯闪过。一辆银色汽车朝她所站的方向开来，眼看就要撞上，却突然失控往旁边一转方向，直直地撞上了一棵树。
同行的几个女生尖叫一声，都冲过去查看情况。餐厅里也有人跑出来，显然是被巨大的撞击声惊到了。
宁夏愣了两秒，也冲了过去。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有人跟她说话。
“帮个忙，拉我一下。”
听声音就知道是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