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2）
“来来来，自己挑款式吧——今天姐姐请客，做完带你们去吃海底捞！”
货架上摆着一堆各式各样的美甲贴，白琰在后面抱着手臂，大款一般走得不紧不慢。谭悦是第一个扑到柜台前的，几乎被里面的款式亮瞎了眼。
“这也太贵了吧，你们成年人花钱都这么奢侈的吗？”
白琰一摊手就把她脑袋摁了下去，紧贴着玻璃柜面，“关你屁事儿——奇了怪了，你一个准备考大学的高中生跑来凑什么热闹？”
谭悦刚刚期末考试结束，舅妈给她报了个补习班，一共二十个课时，就在洋城市内，假期再教育，所以她基本可以告别回老家了。
谭悦委屈地摸摸脸：“学校又没说不让做指甲……”
美甲店还兼做纹眉和修容，生意看上去不错，前台接电话的妹子一直没闲下，大多是打过来咨询预约的。
艾笑正对着价格表研究，白琰一伸手搭在了她肩上，也一同往前大打量。
“干嘛，想给自己大改造呀？也行啊，一套做完就当我送你生日礼物了。”
她忙说免了，“我怕疼，怕得要命，脸上动东西就算打麻药也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店员在边上笑，“我们这里都是韩国引进的最新技术，不会痛的。”
谭悦厚着脸皮探出脑袋，捧起下巴星星眼：“那我想……”
白琰赶紧打住：“不，你不想。”
“……”
店员挑了几瓶指甲油对比着她的皮肤选颜色。
导购们一向有张三寸不烂之舌，能找准突破点将人夸得飘飘欲仙。
“您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呀？气色也太好了……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敷面膜了吗？”
“我要是有这么白的肤色，穿什么都好看了。”
这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除了干本行工作居然还有给人看手相的特殊爱好，把艾笑的手一翻过来，便大惊小怪地扯淡：“哎，您这个婚姻线长得真漂亮。”
她顺着纹路比划，啧啧说：“看线条多流畅，肯定择偶顺利，旺夫还多财……小姐姐结婚了吗？”
艾笑被她说得，转过自己的手，谭悦便好奇道：“哪条是婚姻线？怎么看的，给我瞅瞅呗？”
可能是难得有客人欣赏自己的副业，小姑娘当场丢下工具，兴高采烈地传播起封建迷信来。
“先把手拢着，对对就这样——看着啊，靠近小拇指的就是婚姻线，线条清晰不断截儿代表旺夫，婚姻长久，百年好合；大拇指旁边最长的这条是生命线，线条越长人的生命力就越顽强；还有中间……”
她讲得太神了，都不带喘气儿，艾笑不由自主地照着朝手上划道道，掌心里的纹路有深有浅，纵横交错着。
——幸好她不短命，不过事业线断断续续，貌似是坦途坎坷的表现……别说还真有一点准。
她感慨完，继而又想，一个人的命运如果真的都显示在手上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白琰对迷信没兴趣，跟自己的指甲玩了一会儿，忽然凑过来问：“诶诶——”
艾笑：“怎么？”
她笑得别有深意：“林现生日送你什么啊？”
艾笑一顿。
悲哀地想：送她一个春节守活寡。
哎，不行，警嫂要表现出大公无私的淡定。
于是高深莫测地瞥了一眼：“不能告诉你。”
后者鄙夷地啧声：“酸臭。”
没办法。
她自己其实也很想知道……
市局禁毒大队的正厅旁挂着有半面墙那么大的LED显示屏，屏幕每天一换，滚动放着日期、时间和任务安排。
黑底红字，鲜艳得格外醒目，林现路过时不自觉转头盯着上面的数字看了一会儿。
“林队？”
走在前面的民警见他停下，以为是有什么状况。
林现回神之后抱歉地笑笑：“没什么。”
赵凯在小会议室等他，屋里灯光很暗，四下坐有七八个参与此案的民警，正对的一幅投映幕上罗列着这次毒品交易的几个主要头目。
林现开门的动作很轻，再加上开会的说话声，以至于大家并未察觉他的到来。
他远远的冲赵凯眼神交汇了一下，便在最后面找了个位置。
“这是这次交易的买方的大老板，姓张，经过实际走访调查，他那家玩具公司主要是表弟在经营，平时也不见本人露脸。”
屏幕紧接着闪到了下一张图上。
“此人城府很深，好几次躲过盘查，也有固定的洗钱手法。可是情绪不太稳定，有认识的人说他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
紧接着钱元江的照片、张炳的照片，以及他目前跟随的团伙大哥们纷纷在屏幕上亮了相。
大家都在死命的记特征，认人像，杜绝放跑一个漏网之鱼的可能性。
赵凯翻出一部颇具年代感的遥控器式手机，在众人面前晃了两下。
“这是经历数月，前后牺牲了两个线人才得到的最新消息。
“他们的交易地点在鸿州，具体时间尚不明确，初步估计应该不会在春节之后。”
这大概是近一个月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而对于专办的人来讲，也许已经等了一年甚至更久。
底下的民警交头接耳地议论不止。
“大家这几天先回去养足精神，做好随时出外勤的准备。近期之内我会将出发的时间逐一落实到你们手上。”
散会时的气氛井然有序，有人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在动肩膀和脖子，林现听到一些从筋骨里发出来的脆响声。
临走前，赵凯趴在栏杆上抽烟。
夕阳的黄昏黯淡地落在大楼老旧的灰墙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烟瘾很大。吸烟也不容易戒掉，说来其实和毒品没多大区别。
这大概就是人们为了满足需要研发出来的某种替代品。
禁烟从林则徐时期起一直延续至今。
罂粟摧毁了一代人，□□又春风吹又生地潜伏在百年后的蓝天之下。
赵凯抽了两口，忽然既歉疚又感慨地说道：“看来今年是又休不了假了。”
“你都两年没见过你爸妈了吧？”
林现没回答，他已经先朝半空吐了一圈白烟，喃喃自语似的，“我也有两个月没见过我闺女了。”
干这行的初心是什么呢？
他都已经快不记得了。
可能每份工作都是这样，路走得越远，越想不起当初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出发。
*
二月初下了几场雪，节前天气反而晴朗起来，只是风大，一到晚上隔着窗也能听见缝隙里流窜的风声。
夜间十一点，床头的一盏小灯还亮着。
艾笑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脚踝沾着水，风一吹就冷得刀刮似的。
客厅的暖气停了，她不得不一路哆嗦着迅速往卧室跑。
林现躺在床上翻手机，见状敞起一只手，将被子掀开。
“好冷好冷……”
艾笑踢掉鞋子，携带着一股寒气，动作熟练地划进他怀里。
林现的体温高，被窝足够暖和，一入冬便老实地充当了暖床的角色，剩下不少电费。
她忍不住把两只凉沁沁的手贴到他胸口上，期待能冰他一下——然而后者却丝毫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眨。
这个男人真是太无趣了……
艾笑意兴阑珊地抽回来，抱起iPad学英语。
可能才意识到旁边的人不安分，林现微微偏了偏头，放下手机，凑过去闻她刚刚沐浴后浅淡的香味，轻轻叫了她一声。
“我春节要去外地出差，你一个人准备怎么过？”
他问：“要不要我让张叔送你回花城？”
艾笑转着眼珠犹豫：“嗯……不太好吧，人家张叔也要过年的。”
她把胳膊绕到他颈后去，拍拍肩膀，“你不用管我了，我约好跟白琰她们一起出去玩。”
然后一挑眉：“帮你抢头香。”
林现不由笑笑。
他一笑，艾笑忍不住想让他夸一夸自己新做的指甲。
才伸出五指，不知道为什么神婆店员的看相大法就冒了出来，她灵机一动，百无聊赖地侧身，“诶，林现，我看看你的手——”
她从旁边捞过他一条胳膊，在眼前摊开，还没翻过掌心，就先被林现的五指所吸引。
艾笑才发现原来他的手长得很好看，笔直修长而且干净，指腹圆滑，骨节分明，如果再白一点，真算是完美了。
林现不解地见她翻来覆去的研究，自己也跟着打量起来，“我手怎么了吗？”
“上帝确实是公平的。”肤色虽然影响了林警官的美貌，但细节上实在无可挑剔。
艾笑感慨地来回玩，“你的手就叫老天赏饭吃，要是放网上去，有一帮人八成又要高/潮了……”
他没怎么听懂：“什么？”
“……没什么，夸你呢，夸你。”
为避免思想纯洁却颇具求知欲的他刨根问底，艾笑赶紧换了话题，在摸到林现小指的时候，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他的小拇指有些弯曲，似乎总也拉不直，平时不怎么看得出来，可认真摊开手背，这种差异就十分明显。
她一边摸，一边奇怪：“你这手指怎么了？”
艾笑托起他的掌心细看，“骨折？……不像啊，你不疼吗？”
林现举到眼前瞧了瞧，神色不以为意：“没怎么，很久之前不小心砸到了。”
她随口问：“干什么不小心砸的啊，还治得好么？”
“应该不行。”他补充了一句，“当兵训练的时候，手打了滑。”
艾笑忽然一顿，捏着他的手清晰地颤动了一下。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的飞蚊在床头灯前晃动，视线开始明暗闪烁。
就像是旧磁带蓦地卡在了收音机里，四周肉眼可见地安静下来。
林现其实在话脱口而出后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讲，可惜太迟了。
他转头去看了艾笑一眼，张了张嘴想要弥补解释。
但还没出声，她的掌心便覆盖上来，掩在他手背上，安慰似的拍了两下。
艾笑活成自己这个年纪，已经知道怎么样去避免给别人制造麻烦。
她想不起当初大言不惭的事情了，毕竟曾经有过不自量力的经历，狠狠地将她一巴掌扇醒，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复原。
可她仍旧会因为让林现困扰而觉得遗憾和内疚。
在那个半大的岁月里，仿佛不知道天高地厚是何物，大家都一样。
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想。
真要怪，其实也不清楚该怪谁。
艾笑轻轻地深吸一口气，好像将什么情绪裹入了腹中，于是若无其事地扬起自己的手背问：“看，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吗？”
林现在怔忡下短暂的迟疑片刻，赞扬地十分真诚：“嗯，好看。”
“白琰给我挑的，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特地举到灯光下去，细小的水钻正闪闪发亮。
林现若有所思地颔首，紧跟着一笑：“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的。”
艾笑这倒是有点惊讶，“真的吗？什么东西？”
他的表情显得很神秘，“那天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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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结局使我头秃……
大概还有两章了！
_(:з」∠)_真是胜利的曙光。
最近这几天晋江抽风一样的锁文，真担心哪天我就见不到我的这些文了……（害怕。
谢谢大家。
前方血浆警告！
小黑哥终于愉快的给自己插上了flag，开开心心的去抓坏人啦！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款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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