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阿竹(2/2)
说是以后准备想去四处游历,待过些日子再回来,阿竹缠着不让她走,女子便与阿竹约定,待她回来后给她讲所见所闻,阿竹才勉强罢休。
今日晨日里他才知晓女子昨日夜里就回来,他早日去她院子里时,却见那院子里凭空多了个年轻男子,醉醺醺地倒在院子里,他一时以为招了贼,追得那男子满院跑。
后年轻男子求饶道说是三娘子朋友,他还是不信,将那青年男子绑了起来,才作罢。
如今,那男子还被他绑在廊下的柱子上。
“明叔?”她凑近,“明叔怎么不说话?”
男子这才抬头道:“三娘子,方才,我瞧着你院子里有个年轻男人,我以为是个贼,便……便把他绑了起来……”
“绑了,起来?”她的眼睛睁大,然后视线移动到自己院子。
明叔懊恼起来。
方才他也想了半天,定然是自己搞错了,瞧着三娘子这表情,他必然冒犯了。
“我,我以为是个贼,还醉醺醺的,所以……所以……”
女子笑了起来,抬手止住道:“没事,没事,他就是欠绑,明叔你还替我出了口恶气呢!”
“所以,所以不是贼?”明叔睁大了眼睛。
“自然不是,”女子笑道,“他是我一个朋友,前些日子欠了钱,我这不,才从牙人手里把他赎出来。”
明叔自没听过这般多九转回肠的事情,便挠挠头。
“那,那是我冒犯小郎君了,我去给他松绑。”
他跟在女子身后,才踏步进了院子,见廊下那被绑着的男子已然昏昏睡了过去,倒像这是个舒适的姿势。
“乐安,”三娘子喊了一声。
男子没应。
“崔知易。”三娘子又大声喊了一声。
那青年才反应过来,抬头迷茫四看了一眼,待聚焦到女子脸上,他才打了个哈欠。
“你家这邻居好生大的力气,我根本反抗不得就被绑成这样,”他说话懒洋洋的,却也不像是在抱怨,“大哥,说实在话,您这力气非常人可及。”
“你日日不是去斗鸡就是在吃酒,输了便把自己作赌注卖给那些牙人,若不是我,你怕是要被卖到瓦肆里去做奴隶了。”钟盈搬了两把筌蹄,坐在院子中,给明叔一个位置,自己也寻了舒服姿势靠着。
“我这不是……”他支吾了半晌,“我这不是也是为了,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嘛。人活一世,如何不是活着,还不如纵情享乐,尽心尽兴方为人生乐事。
他说得摇头晃脑,像是在说着什么了不得的发现。
“你倒是说得有理,下次别再让我在牙人处见了你,就活该让你卖去波斯当阉人,绝不再救你了。”钟盈端正了身,理了理衣衫。
崔知易听毕,心头一凛,这才站直了身。
“三娘,好三娘,您可是菩萨一样的人,方时可不能这般舍了我啊,”崔知易求饶道,“你可要记着,咱们是患难之交,怎能舍朋友而不顾呢?”
“就说,就说那日在渝州街头,若不是我替你将那贼子偷了的钱袋追回来,你定然是要流落街头了;还有还有,咱们行进山路,大雨磅礴,要不是靠着我,你定然是要滑落悬崖去了。”
“那日,若不是因为你酒醉如泥撞了我,我如何能没顾及到自己的钱袋?”钟盈冷笑一声,“还有,那日暴雨行山路,不是你非要喝那几杯绿蚁,我又如何会为了搀扶你差点滑下去?”
崔知易被说得结舌,囫囵了一圈,又想到什么开口。
“那……那你瘾症犯的时候,还不是靠抓着我手才熬过去,差点没被你抓出血痕来。”
“此事倒是要多谢你。”钟盈冷淡出声,“但你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又是谁替你处理的?”
她斜了斜头,懒散道。
“是,是,这是我的错。”崔知易面露讪讪。
他这才闭了嘴,后面的几句话也不再说下去,索性仰躺在柱子后出神。
钟盈松了松肩,此次自然仍是她胜利。
明叔在二人那看得瞠目结舌,待终于消停些,便赶紧寻了机会往外头退了。
“你今儿就在这里绑上一晚上,我先眯会眼睛。”送走了明叔,钟盈进屋换了个胡床,她寻了软枕往后一躺,松竹缝隙流光落在她脸上,她眯着眼睛心思也懒跑起来。
崔知易见她神情松散,左右这绳子绑的也不紧,便也松懈了身体,又打了个哈欠。
“三娘,之前听你说这山中草庐多有野趣,如今来了才知你果没骗我。”崔知易抬头看了眼天,高和吟诵道,“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你说你有这般好的地方,为何还要四处奔波?”
藤椅上的女子眯着眼睛问:“那你又为何好好不做你的官,偏要行这山河?”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弟弟的问题,弟弟当然在找姐姐,但是为什么没找到会在后面解释。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出自李白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