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桐花(1/2)
钟盈自出事后,公主府又多了几层护卫,钟谦甚至将金吾卫调了一队日夜守护公主府。
只是那日因休沐未曾护卫钟盈的骆丰,李沙迟诸人,也被钟谦降职笞了十几军棍,若不是钟盈百般护着,怕是直接要革职查办。
钟盈这些日子睡得不是很安稳,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马夫捂着喉咙倒在她面前的样子。
那马夫不是邑京人,她只能着人将安抚进送至马夫老家,算作安慰。
但这些根本无法抚平她内心歉疚和恐惧,红旗下长大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她花了很久的心力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状态。
这些日子里,钟谦只要得了闲就往公主府跑,赏赐更是未停过。
日头渐渐暖了起来,外头柳絮翻飞,桃李从丰至落,春雨绵长,枝叶渐翠,云色暖温。
茗礼用细竹竿将窗子支了起来,外头还落着雨,身上的锦被换了薄的,钟盈已按耐不住下床走动。
“茗礼,外头的桐花开了没?”她探头朝外望了望,有些急急问道。
“昨日冒了花苞,想是过些时日便能彻底开了。”茗礼回着,转身拿过罩袍替钟盈披上,“殿下的身子才好些,只能廊下走两步,莫要多了。”
“徐安哪里怎么样?”钟盈不敢走太快,她怕茗礼再在耳边念叨,便也只敢在廊下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如今空气湿润,还冒着些许草木腥气,如今满目苍翠,心生舒畅。
待在屋子里看不分明,那桐树上如今是结了些花苞,再过几日,大抵皆能盛放古。
“殿下倒是记挂得紧,那徐安好得不得了,没些日子便健步如飞了,殿下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茗礼在一旁跟着,眉眼都是紧张,但说出的话依然没好气。
“健步如飞?”钟盈皱眉,那日她看到他那脚踝明明伤得极重,如今就好得这般齐全了么?”
“他现在在何处?”
“他书房处理府里杂事,圣人送了这么多东西,都需他一一记录于案。”茗礼答。
“他有好好休息么?”钟盈回过头,“别太伤着身体了啊。”
“殿下倒是记挂得紧,他好着呢。”茗礼答,“殿下若是想见他,我这就把他叫过来。”
“等……”钟盈还未回话,前头有侍从小步跑进院内,对着钟盈叉手一礼,“殿下,卢少卿求见。”
那日郊外,是卢昉救的她,于情于理,她都拒绝不得。
钟盈坐在正堂胡床,茗礼垫了软薄的茵襦,她靠着一侧凭几,试图让自己松散些。
“这么久才来看望殿下,实在公务繁忙,还请殿下恕罪。”卢昉着了深绯色官服,眉目清俊,大抵又因掌刑狱之事,愈衬得萧萧肃肃,俊朗端正。
他身侧还跟着一个书吏,坐于一旁矮凳上,熟练拿出随身笔墨,动作迅速,并无多闲话。
“无妨,还未多谢你救命之恩。”钟盈额首。
当日若不是卢昉恰巧路过,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至今日她扔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刺杀她。
除了自己那位皇帝弟弟对她颇为上心外,原身并不涉权,记忆里也无多恩怨,究竟是什么人要置她死地?
“今日来,除了看望殿下,臣还有些事想问。”卢昉开门见山。
钟盈倒是喜欢此人性格,有话直说,毫无遮掩。
“前些日子,刑部与大理寺追踪到那几个匪人的踪迹,只是可惜,这些人才被抓到,皆畏罪自杀,无一活口。”卢昉皱了皱眉,“有不良人辨认出,这些人皆是江湖匪盗,有些甚至手上还有命案,殿下之前与这些人有接触么?”
钟盈愣了愣,身侧的茗礼回道:“殿下离邑京后,一直居于南山,甚少离观,怎会与这些江湖匪徒有牵扯。”
“是臣冒犯了。”卢昉叉手一礼,“因是按齐律,需受害者口供记录在案,请殿下谅解。”
“无事。”钟盈抬手,“所以,你们还未查出究竟是谁派这些人来的?”
“这些人于死前高喊,说是因知自己手犯命案,被抓住必难逃一命,因而想劫一次大的,以此要挟官府给条生路。”卢昉答。
“劫大的?”钟盈皱眉,这理由听起来虽无漏洞,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卢公的意思是,他们早早就看准了要抓我?”钟盈问,“可那日,卢公知晓的,他们招招是对着我们命门砍,若不是卢公仗义出手,我必死无疑。”
卢昉神情略有迟疑,低了头,作揖道:“回殿下,此事,臣也觉奇怪,还需臣再细细斟酌。”
“那麻烦你们了。”钟盈点了点头。
“自是应该的。”卢昉低头看了眼那书吏。
见方还空白的纸张上,已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书吏面无神情,把供纸拿起吹了吹,抬手递给卢昉。
卢昉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又把供纸递还回去。
钟盈方想再问几句,抬头看到骆丰从院内走近,他先对着钟盈一拜,又对着卢昉一礼。
“外头卢公随侍有话传。”骆丰说话的时候看向钟盈,在等钟盈的反应。
钟盈点头,他才道:“金吾卫的兵曹参军事于家中暴毙,尸体已由邑京县移至大理寺。”
“什么?”卢昉大惊,扶案起身匆匆对着钟盈行礼,“殿下见谅,臣先告退了。”
檐廊下因雨势落了些叶子,已经铺上了薄薄的一层,踩至上面有簌簌声响。
这些日子钟盈翻遍了原身记忆,其间并无任何与人结仇的信息,究竟是什么人想杀她,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觉得,无论是什么原因,定然不会是那些匪徒死前说得那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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