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耳鬓厮磨(3/4)
夜晚过分的寂静总让人浮想联翩,裴谈声眼睛慌乱地眨了眨,紧盯住空无一人的楼梯口。他欺骗自己般把那些心里话当做是夜晚的荒唐思绪,拼命敛去。
身体僵板地守在门口。
一楼客厅悬挂的钟记录着时间,裴谈声没往那里看,一直不论时间地守住宋瑰。
直到……隔着一扇门,他听见宋瑰的声音,轻轻软软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从门缝钻出,直达他耳畔:“裴谈声,是你在外面。”
毫无疑问的肯定语气。
裴谈声浑身的躁乱迅速上涌,积聚脑中,陡然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第一时间要逃离。
宋瑰似乎预判了他的行动,不假思索:“连隔着门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你又为何要跟我回来弥镇市。”
裴谈声脚步僵在了地面。
是啊,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还没有到离开的时候。但现在被宋瑰毫无顾忌地、剖开疑惑问出来,他怔然愣住。那句答案虽然不清晰,但裴谈声仍旧可以从繁复的原因里,找出那根写着其中一个答案的线。
放不下,舍不得。
僵在原地的脚底发麻,裴谈声剖析出了这两个回答,狼狈地闭上眼睛。
一片安静中,他认命地后退两步,身体靠着门,后脑勺也抵在硬邦邦的门上。仿佛泄力,只有凭靠这扇门,才能够稳住腿脚。
见裴谈声没走,反倒离门更近,宋瑰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他也把后背贴在墙上,低垂眼眸,轻轻地问:“你在外面做什么?”
裴谈声当然不会回答。
宋瑰已经预料到,于是自问自答:“守着我,怕我病症复发?”
他说完就换了另外的话题:“裴谈声,现在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我最后再问你一句……”
宋瑰突然停下。
裴谈声听得认真,突然见他不说了,心率先一慌,以为他睡觉或者晕了过去。心脏立刻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想推门进去,挣扎后停住,垂在身侧的手指屈起,小心翼翼地叩了下门。
“咚。”短短的一声。
隔着门,宋瑰餍足地舔了舔唇角,五指张开,指尖在门上游移。
他在心里估量裴谈声的身高。他现在也靠着门,那么手臂垂放的位置应该在哪里,而敲响的地方又在哪里……很快宋瑰就找到了,五指缩紧,以抓挠的手势停在那个位置,指腹慢慢收紧,最终攥成拳头,抱在胸前。
空落落的心被填满。
他接上刚才的话,嗓音隔着门幽幽传出:“我最后问你,今晚,你想进来吗?”
刹那,万籁俱寂,空气只剩有心脏频跳的声音。
咚咚咚——
裴谈声脑海混乱,一切因为这几个字转为无边的暧昧。
宋瑰丝毫不讲情面,也没有规矩可谈,他的逻辑就在这儿。再度撕开了僵持的面纱,他重复一遍说:“你想进来吗?”
裴谈声陷入了沉默,心情并不平稳。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哑声道,隐喻着某种邀请的话,裴谈声不信宋瑰不是故意的。
宋瑰低低地一声笑,眼睛在屋内逡巡,最后停在他藏在枕头下的药瓶上,又轻又软地说:“我说的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轰的一声砸进脑中,裴谈声心跳加快,喉结频频滚动。
他是成年人,他明白宋瑰话里的含义,他只要立刻答应,或许就能在今晚,完整地得到宋瑰。
这样的吸引太大了。
这句话就像致命的毒药,一步步钻进他皮肉,缠绕在心脏周围徘徊。只等最后他卸下力,便能直捣黄龙毫不费劲。
裴谈声仿佛已经看到宋瑰在里面等待,那房里必然充斥旖旎和靡丽的芳香,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邀请,将所有尽数献给心上惦记的男人。
呼吸早就如同乱麻纠缠,裴谈声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庞覆满扭曲病态般的渴求。
或许永远都意识不到。
他只是手指蜷缩了下,身体离门远些了,用淡漠无比的话语拒绝:“你病了……快睡吧。”
说完,抬脚离去。
宋瑰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平缓的呼吸道如同瞬间钻进了数百数千只的蚂蚁,撕扯得他无法喘气。
他不觉得刚才的话有问题,这次也是裴谈声率先守在门口,是他先来招惹自己!
蚂蚁顺着血管钻进钻出,啃食所有支撑他站立的骨肉。宋瑰几乎要站不稳,双手攀在门上,痛苦着眸光,嘶声尖叫:“裴谈声!你不准走!裴谈声——”
什么叫做“我病了”?
病了,生病……病了?狼狈支撑在门边墙角,反反复复无声地询问这句话。他脸上出现惊恐和无助,瞳孔骤缩,痴痴紧盯着墙角,不停地想,执拗地寻找答案。
直到那日暴雨山洞里,花槐似笑非笑的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他濒临溃败的心房。
“宋瑰,你知道这种病叫什么吗?”
“——疯子。”
“轰隆”两声,耳边炸响惊雷。
宋瑰想明白了,十指紧紧抠着门,再也控制不住:“裴谈声!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还在惦记花槐那天说的话对不对?他说我是疯子,你就坚信我是,你害怕我了?所以连你抱着我安慰,给我找药都是假的?厌恶我,却还口口声声说有过哪一点喜欢!那现在呢,你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他喘了口气,听见裴谈声焦急的声音:“宋瑰,你冷静。”
“呜……咳咳咳……”宋瑰吼完嗓子眼痛得无以复加,双腿再也没有力气,后背抵着门无力地坐在地上。
他双手抱着屈起的膝盖,鼻子发酸,不停地摇头:“花槐他是怎么说的?疯狂又执拗,说我浑浑噩噩,没有自制,你也这么认为……你是不是自以为窥见了我全部的心思,拿我当笑话看?不管我对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以为我是病了,疯了?!”
裴谈声心惊肉跳,猛地握住门把手,要推开进去:“宋瑰,别再说了!”
宋瑰靠着门急喘气。
尖锐的目光从涣散逐渐聚集,定格在枕边的药瓶。
激烈的情绪让他后背渗满了细汗,喘气声不匀。
良久后,他吃吃地扬起一抹笑,眼中确定了什么,起身蓦地将门打开。
裴谈声满眼急迫,但不敢妄动,黑沉深邃的眸光飞快在宋瑰身上扫视一圈。
确认宋瑰情绪好转后,放下心:“你——”
宋瑰骤然打断了裴谈声的话,捂着胸口,眼神惶急在外面寻找,喊道:“南玉!南玉哥——”
裴南玉原本在花园喝酒夜宵,听见二楼的吵声匆匆跑进来,刚到楼梯拐角便听宋瑰喊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跑近:“宋宋。”
宋瑰不做解释,拉住他的手往屋里走。
关门时瞥见裴谈声铁青的脸色,言简意赅地交代道:“不愿意进来,有人愿意,你别守门。”
“砰”地一声就此隔断裴谈声的视线。
也同时促使他心尖窜起滚烫的火苗,不能抑制,变本加厉。
宋瑰赶他走。
裴谈声回想他关门时说的话,强行故作镇定地站在门口。
唯有蜷缩的指尖紧紧抠着掌心的软肉,宣告着这颗心脏正在经历愈演愈烈的狂乱。
-
裴南玉被宋瑰拉进房间,正想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但眼前的一幕让他差点吓死。
宋瑰手忙脚乱地在屋内翻找出手机,不发一言,垂首坐在床边。
裴南玉只看见他脸庞凝聚着疯狂扭曲的神色,哆嗦着手将那天拍到的花槐和孟元俊的视频发给了一个人。发送后,连接了两通电话,说话时宋瑰看起来不那么可怕了,但语气清淡中夹杂着他觉得很陌生的冷漠。
雷厉风行地处理完花槐,他把手机丢开,回头瞥了裴南玉一眼。
裴南玉立刻凑过去,端详他脸色,语气似乎忧虑:“宋宋,你没事吧?你刚才那、那样子……”
宋瑰弯起嘴角:“嗯?”
“可太酷了!”裴南玉眼神顿亮,欣喜若狂,“下周的生日宴,最好也用这种态度,帮我把所以意图相亲的人拒绝掉,好不好,好不好?”
傻二哈居然还撒娇?宋瑰失笑,身体轻易地越过他,趴在床上躺好:“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帮我捶捶背,难受。”
裴南玉一听他背痛可不好!立刻严肃,颇有经验地动手捶。
宋瑰坦然接受。
趴着无聊,南玉的手艺也很好,捶得他舒服很多,都快要想睡觉了。他单手托着腮,眼睛转了转,将藏在枕头下的药瓶拿在手里把玩。
裴南玉看到了,好奇道:“宋宋,你手里拿着什么药啊?给我看看。”
宋瑰不给,眼神倏而流转,倒出两片药仔细用纸包好,放在睡衣胸前的兜里。
裴南玉见他不给看也没坚持,继续按腰捶背。
“南玉,轻一点……”
“唔……弄疼我了,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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