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奈何奈何（2/2）

这时殿门洞开，以霍光为首的三公九卿依次走入殿内。

“嗣子刘贺拜见太后，祝太后长乐无极。”刘贺若要登基成皇帝，必须先成为昭帝皇太子，才能成为皇帝，也就是说现在名分上他已是眼前只有十几岁的太后的嫡子。

上官皇后一言不发，就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跟他是一样的年轻，恍惚间以为刘弗陵还在世上。

这时丞相杨敞从队列中站了出來，手中捧着奏折，高举头顶说：“丞相臣敞，有书上奏太后。”

上官皇后定了定心神，说：“准奏。”

尚书令接过奏章，开始宣读：“丞相臣杨敞、大司马大将军臣霍光......臣丙吉。”一长串的官吏名单让尚书令没办法一口气读完，从外朝公卿，中朝尚书，军部将军，大夫，博士，以及中二千石的官员几乎全都在上门。这奏书虽然是以杨敞为首，百官联名，但大家都知道这份诏书是谁牵的头。

尚书令歇息了一会继续念道：“天子之所以能够长久保持宗庙并拥有天下，是因为能够以慈孝、礼义、赏罚分明作为治国根本。如今孝昭皇帝由于早早地离世，没有留下子嗣以做继承人，我等商议，根据礼所说的“继承人需要是嫡子”，而昌邑王辈分正好合适，于是推举他做继承人，于是便派官员奉持符节出使征召昌邑王来主持昭帝的丧事。

昌邑王穿上丧服后，却丝毫没有悲哀，而且还弃礼义于不顾，在路上不吃素食，派遣随从抢掠民女人，用车子遮挡掩饰把她们弄到偷偷他所住的驿馆。从刚开始到达京城谒见太后，被立为皇太子起，就经常偷偷买鸡、猪来吃。

在昭帝灵柩前接受信玺、行玺后，就在居丧的地方打开玺印不再封上。随从的官员又拿着符节，带领吕邑王的从宫、马官、官奴二百多人进宫，经常与他们在禁宫中玩耍游戏。亲自到保管符玺的地方取走十六根符节，早晚去灵柩前哭祭时，让随从的官员轮换着拿着符节跟着。

还给昌邑国下诏说：“皇帝问候昌邑侍中君卿：派中御府的长官高昌送去黄金一千斤，赐给君卿娶十个妻子。”孝昭皇帝的灵柩还停放在前殿，便叫人取出乐府的乐器，把昌邑国的乐人引进宫来，击鼓歌唱、吹奏乐器。

等到灵柩下葬返回，就到前殿去敲打钟磬，还把泰壹宗庙的乐人沿着辇道引到牟首，击鼓吹奏，载歌载舞，演奏各种音乐。从长安厨取出三副太牢供品，陈放在阁室中进行祭祀，祭祀完毕，就同随从的官员大吃大喝。

驾着皇帝出行时专用的车马，车上蒙着虎皮，插着鸾旗，驱车跑到北宫、桂宫，追野猪，斗老虎。又召来皇太后用的小马车，叫官奴骑乘，在嫔妃居住的掖庭中嬉笑娱乐。

还同孝昭皇帝的宫人蒙等行秽乱之事，下诏对掖庭令说，有敢泄露外传的人就要处以腰斩之刑。”

年幼的上官太后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事立马喊道：“停下！刘贺，这是你为人臣子该做的事么，怎看如此糊涂放肆！”

刘贺听后如雷轰顶，这些事情怎么他们都知道了？然后赶忙伏地不动。

这时殿内又安静了下来，刘贺一言不敢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光看了一眼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尚书令，示意继续。

尚书令于是接着读道：“昌邑王取出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的印绶带出来，黑、黄绶带随意给昌邑国的郎官佩戴，让他们为士大夫。

而且还将符节上的黄旄改为红色。把御府中的金子钱币，刀剑玉器，彩色绸缎赏给一同嬉游娱乐的人。

同随从的官员以及没入官府的奴隶整夜聚饮，沉湎于酒中。

下令叫太官送上皇帝平时的膳食。食监不允，就下诏叫太官不要通过食监。太官不敢违背礼制，就派侍臣去宫外买来肉食，下诏给宫殿门卫放行，以此作为常规。

夜晚于温室殿设九宾之礼，把他的姐夫昌邑关内侯请来相见。列祖列宗的祭庙还没有举行，就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祭祀昌邑哀王的陵园宗庙，自称为嗣子皇帝。

接受皇帝玺印以来的二十七天中，派遣各地的使者往来不绝，拿着符节向各个官署下达征诏，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七起。

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等以及侍中傅嘉几次为他的过失进言规劝，他就派人拿着文书责备夏侯胜，并把傅嘉绑起来关进牢里。他荒淫昏乱，失去帝王的礼义，破坏丁汉朝的制度。臣杨敞等人几次进言规谏，他都不改变过错，反而一天比一天厉害，恐怕要危害国家，天下不安。”

臣敞等谨与博士臣霸、臣隽舍、臣德、臣虞舍、臣射、臣仓商议。皆曰：‘高皇帝建功业为汉太祖，孝文皇帝慈仁节俭为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做淫辟不轨，诗云：“籍曰未知。亦既抱子。”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侍奉好母亲。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因其不孝而被赶出京城，绝之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未见命高，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御史大夫臣义、宗正臣德、太常臣昌与太祝准备一副太牢祭具。告祠高庙。臣敞等昧死以闻。”

如此冗长的奏书尚书令念完已经是口干舌燥，声音嘶哑。

铺垫那么久，终于最后一句“陛下未见命高庙，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这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皇太后诏曰：“可。”

刘贺颓然坐地，突然他眼睛闪出光芒，站了起来说：“孔子《孝经》有云：闻天子有诤臣七人，虽亡道不失天下，先不说朕失没失道，尔等是不是诤臣！”

嘶~众官员倒吸一口气，虽然知道刘贺有些事确实事出荒唐，但是他所行之事就只有一些地方不合礼法外，其他也未有不妥之处，赐印绶、下诏令本就是行天子之责，秽乱宫闱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谁人不知昭帝只有一个上官皇后，其他嫔妃不得临幸，而今刘贺竟然能说出天子有诤臣七人，虽亡道不失天下，实实在在是打了众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