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秋运河(1/4)
说起隋炀帝,无论如何也绕不过他开凿大运河。有人说“种柳开河为胜游”,批评隋炀帝仅仅为了满足个人巡游江南的私欲,就大兴劳役,陷民于水火;也有人说“至今千里赖通波”,称赞大运河的开凿为沟通南北做出了贡献。隋炀帝开凿运河,真的只是为了饱览江南美景吗?大运河对中国历史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开河原因
年纪大一点的人都知道,过去老人家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常常会说:马虎子来了。小孩听大人说得如此严肃,也会安静上一阵子。这吓人的“马虎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其实,马虎子真正的读法应该是麻胡子,大名叫麻叔谋。而说起麻叔谋的可怕之处,又涉及隋炀帝时期一个最著名的工程——开凿大运河了。
隋炀帝修大运河在中国历史上非常有名。有名的程度和秦始皇修长城属于同一个重量级别。基本上,人们只要想到秦始皇,就会想到修长城;想到隋炀帝,也一定会想到开凿大运河。如果隋炀帝的一生,只允许探讨一件事,那么,没有任何其他选择,要探讨的一定就是大运河。既然大运河如此重要,那么就要了解一下,隋炀帝为什么要开凿大运河?大运河究竟是怎么修成的?还有,大运河对隋炀帝、对中国历史,又意味着什么?
就在大业元年(605)三月二十一日,隋炀帝刚刚下令营建东都洛阳之后四天,他又下了一道新的命令,征集百万男丁,开挖一条水道,把黄河和淮河连接在一起,这条水道就是大运河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后来叫通济渠。
营建东都本来就是一项重大工程,既然一项重大工程刚刚开展,应该是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比较紧缺的时候,为什么隋炀帝非要在这个时候再上马一项新的大工程?关于隋炀帝开凿运河的原因,有两个流传最久的解释,一个是游江都,另一个则是压王气。
这两个解释,其实都出自一本唐朝的笔记小说《炀帝开河记》。根据《炀帝开河记》的记载,隋炀帝有一次看到一幅《广陵图》,立马就呆住了,眼睛盯着画一动不动,好久都不愿意离开。萧皇后很奇怪,就问他:这画怎么那么好,陛下都看呆了?隋炀帝说:“朕不爱此画,只为思旧游之处。”我不是爱这幅画,只是怀念以前游览过的地方。
于是左手搭在萧皇后肩膀上,右手指着图上的山水、村落、寺宇,一一讲给萧皇后听。萧皇后明白,隋炀帝这是思念扬州了,就提议:“帝意在广陵,何如一幸?”既然想念扬州,何不前往游幸呢?
隋炀帝一听,很是动心,第二天就召见大臣,说要坐大船,走水路,下扬州。
这条水路怎么走?隋炀帝说,可以先进入黄河的支流汴河,从汴河到黄河,再进入东海,然后再从海路到淮河,再到扬州。可是,他这个想法刚一提出来,就有大臣表示反对,说这样走必然经过孟津,那个地方水流湍急,不安全。
怎么办呢?萧皇后的弟弟萧怀静提议道:最近有术士说睢阳(今属河南商丘)有王气,这个说法不能小觑。如今既然陛下想走水路,天然水路又不安全,还不如人工挖一条水路,从汴河一直挖到淮河,这条水路肯定经过睢阳,这样一来,不光是交通安全问题解决了,顺便也把睢阳的王气给挖断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隋炀帝觉得很有道理,马上下令执行,这才有了大运河。
按照这种说法,开凿运河就是隋炀帝怀旧和迷信的产物。这样的解释可信不可信?当然不可信。它有两大问题。
第一,《炀帝开河记》作为笔记小说,硬伤太多了。比如,它说隋炀帝在当皇帝之前是陈王,这当然不对,众所周知,他的封爵是晋王。还有,说萧皇后的弟弟叫萧怀静也不对,遍查史书,萧皇后的兄弟都是单名,而且排斜玉旁,比如萧琮、萧瑀等,兄弟们的表字都带一个“文”字,如萧琮字温文,萧瑀字时文,绝对没有一个叫萧怀静的兄弟。连这么基本的问题都搞不清,这本小说的整体可信度也就大打折扣了。
第二,这部笔记小说把隋炀帝说得过于迷信了。听说睢阳有王气,就兴师动众地挖一条大运河去厌胜,这完全不符合隋炀帝的性格。此前提到过,隋炀帝改元大业,有人说大业的“业”字(繁体字作“業”),可以拆成一个“苦”字和一个“末”字。所以,“大业(業)”就是“大苦末”,不吉利,隋炀帝不为所动,照样用大业做年号,可见隋炀帝是个相当理性的人,并不迷信。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因为一个荒唐的王气之说,就启动这么一项大工程?这实在太贬低隋炀帝了。
读者朋友们可能会觉得,就算如此,说隋炀帝开凿大运河是为了下扬州总没有错吧?这个说法其实半对半错。
先说半对。可以肯定,开凿大运河确实和隋炀帝游江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大业元年(605)三月二十一日,隋炀帝下令开挖通济渠。而在三天之前的三月十八日,隋炀帝已经下诏,宣布要游历淮海。而且,当年八月通济渠和邗沟开通,隋炀帝马上就沿着运河下扬州了。这说明隋炀帝挖运河与下扬州确实息息相关。说开凿大运河是为了下扬州,并没有错。
那为什么又说半错呢?因为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也好,下扬州也好,都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情感或者喜好问题,而是有着复杂和深刻的背景,其中有两方面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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