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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起来,朝他微一欠身:“小弟穆非,顾兄你好。”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谁?!”他失声大叫,又忙住了口,张惶看向台下。
顾问峤。
顾问峤脸上的笑容迅速冻住,坐在椅子上,很久才微笑着对简宁:“简相……那内侍之事,是下官糊涂……”
笑容似白石灰剥落,喀嚓喀嚓碎了一地的僵硬。
明于远微笑:“顾大人不必如此。你对圣上忠心可鉴,堪为百官楷模。”
顾问峤瞪了明于远半天,突地站起来指着阿玉:“那……他……他是……”
似意识到失态,他的手指烫着般极速收回,用力过猛,向后跌过去。
明于远伸手拉了他一把:“顾大人,看好你身下的椅子,别坐失了。”
呵呵,这家伙,说句话都这么让人咀嚼、费猜疑的么?
殿内书生并不注意他们的事,只兀自相顾脸红、干笑:
“天哪!你听到他的声音了没?简状元他……他居然就是浑乌……就是穆非?!”
“想不到他在我们身边几天,我们居然都没看出来!……”
“天,想想我们对他的指责……”
或羞惭、或懊恼,神情说不出的好玩。
我微笑着朝他们一揖手:“诸位学兄,小弟简非奉我皇之命,更名穆非,前来南山书院就读。弟生性顽劣,与诸兄开这样的玩笑,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们一静。
有人笑着挠挠头:“不对不对,是我们看问题有失偏颇。以为小乌鸦……”
“还乌什么鸦!你小子住口吧!”
笑声中,有人自嘲:“现在回头想想穆非的话,竟是明示暗示过,可我们偏偏听不见……”
“难怪他会那样回答我们提出的三个问题……”
谢清玄笑咳一声:“傻小子们,经过此事,想必会对世事明白一些了吧?有热血有风骨是好的,但也要有脑子。好了好了,第四轮比试开始吧,你们不是还在等着把那只乌鸦轰下台的吗?”
诸生嘿嘿嘿,笑声四起。
笑得满殿的阳光明晃晃。
这一轮比试结果,已没有任何悬念。
终于,台上只剩下阿玉与我。
终于,来到至为重要的第五轮。
心,开始不规则地乱跳。
阿玉却风姿清拔,一派雍容闲静。
谢清玄微笑宣布:“本次年试最后一轮比试开始。现在请刚才得票第三的张淼,把本书院开设的全部课程名称一一写下制成签,放进前台陶罐中。第四名林东亭从旁监督,以防作伪。”
一写一看;
典章、史籍、时论政论、骑马、射箭、数艺、茶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十数门课程,每一门写在一张纸上,分别叠好,放进陶罐;
殿内十分安静。
谢清玄举起陶罐摇了摇:“现在请本书院去年年试的第一名,容珩上前抽签。抽到哪门课程,你二人就比试哪门,以决出今年年试的第一名。”
我虽在微笑,可心跳得如惊马脱缰,无法使它平静下来。
紧张之下,头隐隐疼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紧紧注视着阿玉,看着他静静走上前,看着他伸手进去,看着他取出一张洁白的纸片。
看着他缓缓地,打开。
我的手轻轻捏成了拳,握紧再握紧。
阿玉落在纸上的目光一凝,似乎也是在平静心情,他握着纸片身体微颤,沉默了片刻,静静转过身来,幽深的眼里如星芒融进,他微笑问我:“简非,你相信不相信天意?”
天意?
血管里奔流的血液,仿佛一点一滴地消失,寒意自心底寸寸升起。
阿玉把手中纸条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我费了极大的心力,才控制好手指,稳稳接过;
看。
“小心——”阿玉伸手稳住我的肩。
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了我手中的纸条上,而我只知恳求地盯着阿玉的眼睛。
阿玉唇角一白,可却注视着我,轻声而决绝:“小非,这天下任何事,我都能答应你,惟独这一件不行。”
血液似乎一下子抽空,我眼前一恍惚。
似乎听到台下一阵惊呼,似乎听到简宁的声音,似乎还看到明于远沉静镇定的双眼……
“简非,简非——”
好半天才对上面前漆黑的双眼,他凝视着我,眼底闪过沉痛之色,笑得清寂空茫:“好吧,我答应你。这一次,签由来你抽。”
他转身朝谢清玄优雅欠身:“不知书院可否破一次例?”
谢清玄看了看我,转身询问座中诸子。
无人提出异议,但绝大多数人只是茫然不解地看着我们。
只有深研班的,似乎隐约猜到了阿玉刚才抽到的是什么。
阿玉轻轻抽过我手中的纸条,重新叠好了,放进陶罐,摇了摇,递给我。
我看看他,慢慢伸手进去;
一个,两个,三个……
似乎每一个纸签都被我抚摸过,指尖全是汗,犹豫再犹豫,终于横下心抽出一张。
打开。
如坠世上最离奇的梦境;
却怎么挣扎也无法从中醒过来;
忽冷忽热,汗湿里衫;
一阵腥甜上涌,我用了全身的力量把它咽下去。
阿玉一怔,看了看我手中的签;
眼底刹那闪过的光华亮愈星辰。
纸签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中轻颤;
他脸色奇异地苍白,笑容既欢喜、清寂又温柔无限:“小非,这一次你如何说?”
……说?
说什么?
我静立台上,全身的力量只能用来维护自己不失仪;
头脑空空空空,似乎碾过沉重的牛车;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阿玉看看我,把陶罐里的纸签一一取出:
每一个都不同,张淼并没有作弊:
数艺、典章、茶道、史籍、古琴、围棋、书法、绘画、时论、策论、骑术、诗词歌赋……
没有射箭。
射箭的签,此刻正在我手上;
这一签,刚刚被一连抽中两次。
呵呵,天意?
什么是天意?
竟这么输了?
想起他曾说过的赢了之后的三个条件……
一股温热的液体自掌心涓涓而下。
明于远沉静温和的声音传来:“简非,别太介怀,输了就输了,只是一场年试而已。”
可我此时已听不出他话中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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