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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委屈,瘦瘦尖尖的下巴微翘着,露出几分倔强。
“阿朗——”我微笑着摇摇他。
他闷坐在我怀里,许久,拿起笔,在纸下写起来。
字,显然曾经练过,但由于几年不写,显得生涩,不过反而多出了朴拙可爱的味道。
等他写完,我取过来看。
不由笑出声来。
纸上一句话:
阿朗是小溪,简非是白云。白云赖在小溪的怀里,跟小溪流回家。
写完,笔一放,头也不回地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过去看他时,他已上了床,面朝里,小小的身子蜷在被子里。
坐在床头,讲了很长时间的故事,他才悄悄转了身,向我这边靠过来。
想着这些,我独自在床上傻笑了半天。
唉,明天明天,一想起明天,又渐渐笑不出。
一笑驰竞
这浮世、甚驱驰利禄,奔竞尘土。
早晨。
来到阿朗的卧房里,他还仰面睡着,小脸上一派恬静。
“阿朗——”我轻手摇摇他。
他没有反应。
“阿朗?阿朗?”轻唤数声。
居然还不醒。
心里一阵疑虑,莫不是又……?
这一想,不由惊慌起来,这两天全好好的,怎么到了现在却这个样子?十几天来,早晨全是我把他从梦中唤醒,帮他洗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喊也喊不醒。
“阿朗——”这次声音加大,摇着他的肩。
他细软乌亮的头发被我摇得乱晃,可他的小脸始终是一派馨宁。
怎么会这样?
我又着急又难过,坐在他床头盯着他的脸,发呆。
看着看着,就觉得哪儿不对劲。
再细看,才发现他浓密的睫毛在几不可察地微颤,薄薄的眼睑里似乎正躲着两匹不安分的小耗子,此刻它们正钻出墙角准备溜出来玩,一步一步地试探着,左右窥视。
忽想起昨夜他扔下笔,跑回自己房间里,背朝里睡在床上不理我的事,我恍然明白了这小家伙现在这么古怪的原因。
“唉,”我伤心地叹息一声,“想不到阿朗你又重新躲回了自己的小天地里。十五天期限已到,我就要回去了。本来还打算岁考一结束,就带你到我家去玩,小野兔已经先去了……我这就去回安皇叔,简非无能为力……”
说着,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阿朗,再见了。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这话原是诈他,不想说着说着,心里忽涌上浓浓的不舍。
一时间有些怔忡,倚在床柱上,出了神。
背后一个软软的小身子贴上来,我回头,就看见阿朗清亮剔透的双眼,漂亮的小脸上,有着一些不自在,又有询问之意。
“阿朗,你醒了?”决定不去揭穿他,见他仍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我笑起来,“没关系的,阿朗,我刚才只是分神了。对了,你说几句话我听听,好不好?”
他慢慢垂下眼睑,离了我的背,起身,自己一件一件地穿衣,却不开口。
小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尖尖瘦瘦的下巴,倔强地微翘着。
“好好好,不说,”我揉揉他的小脑袋,笑对他说,“阿朗,待会儿去前厅见你爹爹,他今天生辰,我们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他一听,看着我。
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地和他商量。
“如何?”末了,我微笑着问他。
他仿佛在思考,慢慢地,乌黑晶莹的眼睛里漫上新奇与兴奋,最后,朝我点了点头。
牵着阿朗的手,往前殿与他父母会合,一同去参加岁考。
按我的要求,十四天以来,慕容越果然没有再往后院来一步;自那天书房外见过一次阿朗的母亲外,她也不曾再出现。
后院中阿朗醒来的事,除了环儿与阿朗贴身使唤的霁月外,再无旁人知道。而我与她俩约定不将此事外传,只为到时候给安皇叔一个惊喜。
环儿自是听我的,没有任何异议;霁月却犹豫了,最后看看我,红着脸答应了。
前殿。
慕容越一身玄色袍服,正坐于清华殿中,旁边是盛装华服的王妃。
阿朗梦游一般,任我牵着手,走进来。
慕容越见到我们的瞬间,眼神一亮,下一刻落在阿朗面无表情、浓睫低垂的脸上,那点明亮渐渐暗下去,最后变成灰白,清癯文秀的脸上已是遮也遮不住的惨淡。
“朗儿……”华服的妇人,这声浓郁而绝望的呼喊途中就变成了低咽,最后曲曲折折、丝丝缕缕,消失在清华殿中每一个黯淡的角落。
掌中的小手从微颤到颤栗不止。
我松开阿朗。
就见这小小的人儿走向他的父亲,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沉毅从容,漂亮的小脸上,睫毛颤若蝶翼。
慕容越紧盯着阿朗,满是震惊、震惊、震惊。
阿朗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慕容越雷击一般,僵坐着,任阿朗拜下去,又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爬上膝头,搂了他的头颈,亲在他的脸上。
“朗儿……”这一亲,终于亲醒了慕容越,他低喊一声,声音热烈而哽咽,他浑身轻颤紧紧搂着阿朗,文秀温雅的脸上,泪水一下子流下来,奔流欢悦,激动无限。
那柔美尊贵的妇人,站起来,跑过去,长长的裙裾差点绊倒了她,几步路,被她走得环佩作响,凌乱踉跄。
礼仪全抛到了天边。
此时,她只是一位狂喜的母亲,淡施的胭脂,被泪水冲得纵横模糊,可满溢出来的欢喜、爱恋,使这张脸别样地明亮耀眼。
清华殿前,那位老管家兀自撩起衣角,飞快地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泪,同样擦不掉的,还有不断冒上来的笑。
站在前殿,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我的心被欣慰充塞,可慢慢地,欣慰消退,酸涩怅惘潜上来。
简府里向来是平静而又清寂的;简宁的心里总有浓郁难化的忧愁;而我,从没有让他由衷地开心过吧,他为我,总是担不完的心思。
想起他极清秀而书卷气的脸,想起他身上薄荷的微凉,想起他时常被我拦腰抱住缠着似无奈实欢喜的笑容……
我要如何做,才能令他真正舒怀?
衣袖被人轻轻地拉了拉,回过神,却见阿朗正小心看着我,乌黑清亮的眼睛里,担心询问之意明显。
“没关系,阿朗,”我弯下腰,抚一抚他的小脸,“我是在高兴。”
抵了他的耳朵,我小声补一句:“刚才进来时阿朗装得好像啊。”
他漂亮的小脸红了红,不说话。
“安王爷,”我笑着拜下去,“简非无以为寿,恭祝安王爷寿共松椿,岁岁年年,皆同今朝。”
“简非——”他站起来止了我的动作,一把将我拥抱住,“简非,他日但有难题,只管吩咐。”
低沉温润的声音,带着不曾平息的颤抖。
我笑起来:“安王爷,简非现下就有一个难题,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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