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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一切,环儿看着我,眼底的赞叹令我又不禁笑出来。
拿出一包准备好的松子糖,“送你的,环儿姐姐。这些日子累你不少。”
大半年来,环儿已渐渐适应我如今种种,她十分惊喜地接过,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怎么说的样子。
“什么话也不要说,环儿。如果一定要谢我,就帮我将城中最好的绣娘找来好了。”我微笑着对环儿。
环儿早已习惯接受指令而不发问,真是训练有素啊。
就像昨天,我院中卧房书房改造,让她到蚕室帮忙,只说回来后给她惊喜。
晚上回来,她感受着房中的温暖,那震惊不可置信的神气,令我轻笑出声。
她虽十分好奇,却也并不多思多问。
简宁不一样,虽不问,但看神情,就知他在心中已问过无数遍,很多情绪都被他藏在了墨黑的眼睛深处。
昨夜他坐窗前,静静含笑看我,并不言语。
月已上来,竹影当窗;疏枝摇曳,暗香如流。
他身上竟也淡染了松子的气息。
室内温温如春,我心忐忑,不胜迷茫。
很久,简宁说:“非儿,你竟沉默了许多。”
话音低沉,如许惆怅。
六岁的相府公子简非。骄纵活泼的简非。有亲人疼爱的简非。
这一切,我都不曾有过。
如何能像简非?
走过去,依偎于简宁,“那我以后一定还吵得爹爹头疼,好不好?”
“呵呵,你看看,”简宁自失一笑,“你吵时觉得安分些好,现在又觉得这份静不像你。”
将我抱坐膝头:“非儿,你这念头不错,屋里真暖和,松子糖也好吃。”
他俯首在我耳边低语,薄荷的清凉与松子的微香,混在一起,奇妙地令人心安。
我把玩着他的手指,白晳修长,如玉莹润。
“爹爹写字一定好看。”我笑望着他。
“将来非儿也一定会写得好的。为父想为你延请的老师是我们昊昂国最出色的,只是,”他语带迟疑,“还不知他答不答应。”
哦?什么人这么难请?
简宁轻抚我后背,“要是请下了老师,是待明春开始教,还是你生辰后好呢?”
“但听爹爹安排,非儿没有意见。”
反正要学,迟,不如早。
家明说:“我们学点什么好不好?琴棋书画最是养性怡情,你选取一二有兴趣的试试?不感兴趣也不要紧。”
我没有挑,每一样学足十多年。
有家的孩子从五六岁就开始了学习,而我已十岁,却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怕开始太晚,怕学得不好,怕家明后悔,挑半天挑了个傻孩子。
“非儿,非儿?”简宁微笑的声音,“以后学习了,可不能老这样出神,老师要打手心的。”
“放心吧爹爹,”我自信满满地抬起头,“我是谁啊?我可是爹爹的孩子,怎么会学不好?”
简宁笑了,却又轻叹一声。
他的这声轻叹,令我昨夜的梦加重了几分不宁。
“小公子,小公子?”环儿轻声喊我,“钟管家来了,请小公子到前厅去。”
大厅里,简宁端坐一边,正言笑晏晏。
另一边,坐着位十bā • jiǔ岁的年轻人。
这人衣衫都雅,目光深沉,正不动声色地打量我。
果然,简宁笑着对我说:“来,非儿,见过明国师。”
国师?
我微笑,恭身施礼。
明国师容长的凤眼微眯,坐在椅子上,双手虚抬,算是见过。
“你就是简非?”他微前倾了身子,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是的,明国师。我姓简名非。”我笑得一脸天真。
简宁也在微笑,只是他坐得略直了些。
“嗯嗯,为师早就听说过简非大名啦。”明国师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闻名不如见面,简非希望没令国师失望。”我微微一躬,抬起头笑望着他。
他微笑:“好一个闻名不如见面。你认为这见面我会满意吗?”
“简非希望能。”
“哦——那你先告诉我,什么是能,什么是不能?”
简宁略动了动身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环儿按吩咐将我折的一枝梅花拿了进来,正准备插进厅堂条案上那只古意盎然的瓶里。
心里一动,我笑着上前,接过了梅花。
“挟高山以越大海,说不能,那是真不能;为先生折肢,”我躬一躬腰,笑着把梅花送给明国师,“说不能,那不是不能,是不愿意去做。”
明国师轻笑:“好好好,有意思有意思。”他凤眼溢彩流光,转头对简宁,“看来传言终是传言啊。行了,简相,这学生明某收了。”
简宁笑得既谦虚又满意,他看我一眼:“惭愧,犬子顽劣,以后少不得劳烦国师了。”
明国师笑着把玩手中的梅花,“嗯,这花清雅,枝却虬劲,不错不错。简非,你把这花送给为师,又是为哪般?”
这么快就自称是老师了?
不过看来今天他是打定主意要看我下不了台了。
我嘻嘻一笑:“梅破知春近,学生无所有,只得聊赠一枝春了。还望老师以后多多教导。”
明狐狸先是一怔,后又朗声大笑,他站了起来,“梅破知春近,聊赠一枝春。有意思有意思,此番诚不虚行。简兄,”他抬手一揖,“简兄有福啊。明某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的教书任务了。”
送走明狐狸,简宁牵着我的手缓缓回走。
“非儿,你真令为父吃惊,”简宁紧一紧我的手,“刚才那番对答也是你那些纷乱、古怪的念头之一吗?”
我脚步一滞,“非儿也糊涂,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了。是不是非儿又做错什么了?”
我抬头紧张地看着简宁。
简宁拍拍我的头,叹息一声,“不是做错了,是做得太好了啊!”
他站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