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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的衣衫向来不整,他从来就没在意过自己穿得怎样的吧;他的头发由于常年无时间打理,总是随便地用一根带子束着。
可是他的笑容也是春风般的温暖。他看向人时,浓黑明亮的眼睛有时也会很专注;只时,大多数时间,他是漫不经心的。
除了他的研究。
“非儿,非儿?”耳边响起简宁的轻喊。
“啊?啊,对不起爹爹,你刚才说什么?”我抬头,正看见简宁眼里的忧虑与疑惑。
“非儿,你怎么了?你向来都是自由进出府的。”简宁随后又补充一句,“只是,我不希望你出府后还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以前是怎样的?
“放心吧,爹爹,我不是说过吗?从此决定做个好孩子了,你会看到的。”我拉住简宁的手,对他说着,也是在对自己说。
不做孩子,难道能做大人?
家外之家
梦中还有梦,家外岂无家?
相府很大,可是除了数进高大的厅房外,就只剩下很多参天的古树以及大而无当的园子。与我所游历的江南园林相比,它真是大得空旷而粗陋了。一个国家的相府,怎么如此简陋?
是简宁的清廉吗?
这个昊昂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经济发达不发达?相当于我所熟悉的什么历史时期?
我坐在属于自己的庭院里发呆。
“环儿,环儿——”喊来环儿,“打开我的衣柜,我要看看。”
环儿虽然怀疑,却还是执行了这项指令。
我看到了简非的四季服装。除了棉质,就是麻质,但手感大多较粗糙。毛裘不少,估计是冬天御寒之物。
“这些衣服,怎么这么粗陋?为什么不用丝绸?”我回头问环儿。
环儿呆呆看着我,“小公子,这些衣服是我们昊昂国最好的布料缝制的啊。你刚刚说什么?丝,丝……”
“丝绸。”我重复一遍。
“丝绸?什么叫丝绸?”环儿一脸的茫然。
我不禁苦笑,该如何向她解释丝绸?
两千多年前的中国,养蚕织丝就已是妇女的主要生产活动。《诗经》中有许多诗篇提到蚕桑。《诗经·豳风·七月》:“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天里一片阳光,黄莺鸟儿在欢唱。妇女们提着箩筐,络绎走在小路上,去给蚕采摘嫩桑。)
可是这儿,为什么居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究竟来到了一个怎样的时空?
要不,送简宁一份礼物?看他吓一大跳的样子或许蛮好玩,而且,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寂寞。
“环儿,我们养蚕玩吧。”我拉着环儿的袖子提议道。
“小公子,你又想做什么?”环儿一脸的戒备。
“环儿姐姐——”禁不住这声含有威胁性的称谓,环儿立刻投降。
说动手就动手,现在正值春季,只要找到桑树,就一定可以找到野蚕的吧。
备好马车,带着几个家丁,出城不多远,就是一大片平原。下车没走多久,看到了桑树。
阳光下,桑叶上斑斑驳驳,正是蚕儿啃食过的痕迹。
我在他们的惊呼声中,爬上了树。将一片带有蚕的桑叶摘了下来,叫他们认清蚕后,吩咐他们爬上高树,连叶带蚕,能摘多少,就摘多少。
简非的命令果然见效啊。
不到两个时辰,就装了满满五箩筐。
回到府中,在最里面一进朝南通风的房子里放下它们后,拉着环儿去找钟管家。
一路暗笑,大约以前的简非就是这样的吧,看家丁们小心害怕的样子就知道了。
“钟伯——”可怜的钟管家听到这声钟伯后,就开始小心提防地看着我。
“钟伯,我想要一引起竹筛,还要二十个、五层的木头架,喏,就是这样的,——”我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画起木架的样子,“记住了,它每一层的大小要可以放得下这些筛子。马上就要,你买好后,送到最后面的房子里。啊,还有,记住,不许告诉我爹。”
钟管家在我的催促声中,急匆匆地出了门。
相府管家的办事能力果然是一流的,不到三个时辰这些东西就齐齐送到了。
木头架子还散发着木头味。
我看着钟伯汗水涔涔的脸,上前抱住他的腰,甜甜地说了声“谢谢钟伯,钟伯最好了。”
可怜的钟管家呆那儿半天,汗水流得更多了。“记住啊,钟伯,不要告诉我爹爹。”
待钟管家走后,拿出一面筛子,将箩筐里的桑蚕小心地拿出来,散散地铺放在竹筛上,然后要他们一一照做。不多时,一百面竹筛已经放满。
吩咐家丁们将架子放好。然后一层层地将竹筛放上去。
“现在听好了,从明天起你们几个大早就到今天去的地方采桑叶,要最新鲜的,五箩筐就够了,记住,只要桑叶,不要蚕。要是哪天我的这些蚕饿死了,我就要你们尝尝没饭吃的滋味。当然啦,如果大家做得好,年底我一定会请爹爹给你们加,嗯,加工钱,很多很多的工钱。”
简非的威力是无穷的。只要看这几个家丁越冒越多的汗水就可知道。
“还有,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必再让别人知道了。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我的马喜欢吃。”
家丁们点头如捣蒜,作鸟兽散。
“嘿嘿,环儿,现在,轮到你了,”我转向环。
可怜的环儿已经要哭了。
“放心啦,环儿姐姐,这次肯定不是坏事,我保证——”我举起手来作保证样,可看着环儿脸上的神情,我就知道简非的信誉是早就已经破产了。
没关系,没有信誉,还有余威。
果然。
环儿看我变了脸,就颤抖着声音问我有什么吩咐。我让她去府中喊几个要好的姐妹来,“记住,要聪明伶俐、不乱说话的。”
要找的人,已站在面前。三个小姑娘,十四五岁模样,手指纤纤,指间干干净净,一副清爽样。
我满意地冲她们点点头,将她们带到蚕架面前,教她们如何喂蚕。要她们每天用石灰粉室内均匀的撒上,然后清扫掉。要注意室内的温度。
“我会对钟管家说的,你们从此就在这儿工作了,就住在这间蚕室的隔壁,记得时时来看着它们,工钱肯定一文不会少你们的,做得好,还有得加。”我看着她们,她们齐齐点头。
“环儿姐姐,我又饿又累。”忙活了差不多一整天,六岁的孩子毕竟不经累。
环儿抱着我,回到了我的房间。要来热水,泡着澡,我差点儿没睡着在木桶里。
仿佛又回到了我们近海的家。
在温暖的淋浴间,老好杨妈轻轻地替我洗着头。
她是家明的奶妈。在家明父母离开人世后,按遗嘱获得了一大笔养老金,足以使她买房置家过富足的生活。可是她没有离开,一直照料着家明的起居,我来后,又细心地照料着我。
她宽大温暖的怀抱,让我感觉到妈妈的味道。虽然,我不知道妈妈的味道究竟是怎样的。
正是她,给初来乍到的我送来一盒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