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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廊下,眯起眼。天,是从所未见的透明而高远,这大约就是原天吧?
现在的物质文明下,哪里去寻这原山原水与原天?
“小公子——”台阶下,小心地站着一个老者,温和地喊回出神的我。
我疑惑地看看环儿。
“钟管家,”机灵的环儿笑着问,“可是有什么事?”
“小公子,宋将军派人送来礼物,说是为那天冒犯小公子赔罪了。”钟管家提到宋将军时的神色令我不禁笑了起来。
“哦?是什么?”我好奇起来。
“相爷说,如果小公子愿意起来,可以到前厅去看看。”钟管家继续着他温和有礼的对答,只不过,未免太小心翼翼了些。
“好啊,那就劳烦钟伯了。”我兴致勃勃。
前面的钟管家极疑惑地看一眼环儿,微敛着头,偷擦了擦汗,前面带路了。
“哇——好漂亮的马!”前厅的天井里,站着一匹通体莹白的马。
我飞奔上前。
“小心!”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人突然失声提醒。
“怎么了?”我转过头去。
“非儿,这位是宋将军府上楚管家。他替将军送来了这匹马。”坐在一旁喝茶的简宁轻声回答了我的疑问。
“见过小公子。”楚管家貌似谦恭地躬身施礼,一抹复杂的神色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早晨将军说要送这匹马给丞相府上这位小公子时,自己也曾劝阻过的。
这马太烈了,比它的父亲还要骄傲难驯。虽在将军府,除了喂草食的杂役投放食物时可以稍近其身外,其余人多被它伤了,就连将军也不买帐的。
可是看将军的神色,似乎恶作剧心起,是一意要吓唬这个顽劣的孩子了。
唉,一想到这孩子的性子,楚管家站在阳光下觉得越来越热了。
“哈,太好了,我喜欢,它真漂亮啊——”这孩子的声音真好听,听得人心温水里泡过般。
楚管家小心地抬身,准备马飞蹄伤人时,出手施救。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那小家伙伸出小手,轻轻地抚着马,嘴里低声地嘟哝,“哇,你真漂亮啊。身上还香香的。”说着还眯起眼睛,将头轻埋在马的身侧。那马,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差举起两条前腿将那孩子拥在怀中了。
楚管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楚伯,它叫什么名字?”我笑着回过头去问,“我太喜欢它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宋将军。”
“还没取名字,小公子喜欢的话可以替它取个呀。”将军府上一向以端肃严厉著称的楚管家,此时正微弯着腰,温和了声音,一副慈祥貌。
简宁看着这一切,眼里神色难辨。
“好啊好啊,嗨,马啊,你从此就叫小黑吧。”我拍拍它的身子,仰头看向我的马。
啊?周围的人开始石化。
马也开始摇头,打响鼻,发泄它的不满。
我笑起来,对小黑说:“不满意?那你低下头来,我就替你另取个名字,是只有你我才知道的名字,听不听?不听,那你就只能叫小黑了。”
那马低下头来。
偎在它的耳边极低地说出四个字。果然,马是通灵的,而眼前这个似乎更通灵,看它似乎眉开眼笑的样子,我不禁搂住它的脖子笑了。
楚管家站在将军的书房里汇报着这一切时,居然也罕见地露出一副笑眉不见眼的样子。
那孩子的眼睛真漂亮啊,笑的时候,好像全天下的阳光都融在了那双眼波里。
“咳,”将军微皱了眉头,睨一眼他这个失态的管家,“那他究竟给马取了个什么名字?”
“飞云崩雪。”内力深厚的楚管家又怎会听不见那声低语。
飞云崩雪?将军一紧手中的茶杯,陷入深思。
一个六岁的孩子,京城里几乎无人不知的混世魔王,据说从不曾近书的,居然能取出这样的名字?这到令人奇怪。
可是一想到就是这个小孩将他的婚礼搅成了一场笑话,宋言之刚刚松弛的眉又锁紧了。
还有那马,在将军府一副惟我独尊的模样,居然也会察颜观色、欺软怕硬?
哼,恶童妖马。
我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帮飞云崩雪梳理毛发时,无端打了个寒颤。
“飞云飞云,你以后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了。”依偎着飞云崩雪,“你知道吗?我从前也骑过马呢。”
是啊,从前。
记得那年暑假,家明老师的试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高兴之余,他决定放假,于是带我去青海。
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领略到北国的雄奇与苍莽。
第一次知道这拥挤的世界还有地方一走半天,看不到一个人。
第一次看到那么蓝的天,仿佛全天下的海水全要自那片天空倾倒下来。
马路边成群的牛羊。
家明老师骑着租来的马带着我,漫无目的地伴着它们闲行。
住过路边小店,住过牧人的帐蓬。
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旅行,十一岁的我,瘦小得还像个bā • jiǔ岁的孩子,可是却希望自己能更小些,更小些。那样的话,那个温暖的怀抱是不是就完全属于我了?
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也是第一次,我恨不能将全天下所有的知识全容进自己的大脑,这样,我就不会只像个傻瓜一样只是默默地听。
家明说古论今之余,会笑着说:“你是个沉默的小家伙,可是你的眼睛却似精灵。”
不不不,我不是精灵,我只是因为什么都不懂而深深自卑。
这也是后来我非常非常认真读书的原因吧?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还能回去吗?
抬手轻抹风中微凉的脸颊,“飞云,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许一夜之间就不翼而飞,否则我找到你,会将你全身染黑,洗也洗不掉。”
也许是听懂了我的话,飞云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拱向我,痒痒的,我不禁笑出声。
“非儿,”听到身后这温和的声音,不觉一呆。
简宁?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什么了吗?
我慢慢转过身,换上灿烂的笑容:“爹,你来了?你看看我的马,漂亮吧?我可以出府骑马吗?”
简宁临风而立,湖蓝的长衫衣裾轻扬,如水波微漾。温润如玉的脸上是暖和的笑意,深黑的眸子,星芒闪烁。
他是这样的像家明,又是这样的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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