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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穿过了天门关,走向帝都。只不过并非是以征服者的面目,而是阶下囚的身份。但他看上去却满心愉快。说不出的自在。--经过一大堆繁琐的程序之后,带着一队看上去根本像是在充数的士兵,叶青玄再次踏上了了前往帝都的道路。在那之前,叶青玄先将胡先生妥善下葬。“可惜,此等英雄,应该国葬才对,如今薄棺一条,根本就是应付了事吧?”白恒还在旁边唧唧歪歪:“不过这对我们的陛下而言,反而才是理所应当。人死了之后就不值得再大兴土木,埋了就算了。对她自己而言也是那样,否则不会继位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皇陵都不休,反而把先代的也给停掉了……但胡先生这等英雄人物,实在可惜啊,我说,叶青玄,要不我出点钱……”“闭嘴。”叶青玄在马上,回头看他的时候眼神阴沉:“不要逼我带你到震旦之外,然后再一刀宰了你!”“胡先生求仁得仁,你何必如此。”囚车中,白恒看着他,神情遗憾:“可惜,叶青玄,你杀我的最后机会已经错过了,现在你动手的话,甚至我不需要呼叫援军,你信不信皇帝也会拦住你?”伴随着他的话语,叶青玄的神情变得越发阴沉,他感觉到笼罩在天空之上的长城乐理已经锁定了白恒,将他层层防护在了其中。甚至连那一辆囚车都具有了长城的防御力。“我早说过啦,皇帝不可能放任我死掉的。”白恒懒洋洋地瘫在囚车里,嘲弄着那一双天上俯瞰下来的眼睛,“经历了数百年后,龙脉九姓,如今已经去其三。现在每一个龙脉之血都或不可缺,在失去了叶氏负责的天梯乐理后,皇帝不会让震旦在失去白氏在天上城之中的权限了。”叶青玄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在心神烦躁和各种原因之下,原本一个人快马加鞭,两日可到的帝都,如今却仿佛遥不可及。大队人马外加带着囚车,硬是将昼夜兼程两天的路几乎拖到了一个星期。尤其,白恒这王八蛋越来越事儿逼。囚车非骏马不坐,肉不正不吃,水非甘露不饮……哪怕已经变成阶下囚,也依旧摆着公卿王侯的架子和规矩,整个车队里,除了叶青玄之外,其他所有人说话他都不带用正眼去瞧的,导致和这混账沟通的活儿也丢到了叶青玄的身上。在被烦了一整天之后,叶青玄终于爆发。“喂,叶青玄,你……有没有……”“——没有,滚!”叶青玄甚至懒得看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白恒依旧没有放弃,反而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确定不听完吗?”叶青玄沉默,根本没有搭理他。没有捧哏,白恒失望地摇头,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我是说,来到东方之后……”马背上,叶青玄的面色变了。仿佛能够看到叶青玄的样子,白恒大笑起来。“别担心,这只不过是继承家主之前的必要环节而已,你是叶氏的最后一人,只要身处震旦,就会渐渐地接受先祖留在天上城里的记忆,或者说……使命。”囚车里,白恒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卷着烟丝,淡然地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叶氏相较其他家族,从来懒散,而且你家的那一套已经被你爹给亲手毁了——你也需要像是长孙他们那么惨,生来注定背负宿命,活着就要为了莫名其妙的使命奔波,死了也不得解脱……”叶青玄沉默许久,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继承龙脉的乐师都被植入了无法违抗的命令?”“对啊,没错,你不知道么?看来叶兰舟真的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啊……”白恒笑容神秘,从囚车里,将嘴角的烟卷凑上来,示意他主动点。叶青玄冷眼看了他半天,搓开手指,喷出一道火苗,连带着大半跟烟卷和白恒的一把头发都烤成了焦炭。“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啧啧,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白恒将烧焦地头发扒拉下来之后,抽了两口烟卷,依靠在囚车上,优哉游哉地吐出一缕青烟:“龙脉之血以血脉传承乐理,也就是说,先祖便是子孙后代的资粮。子孙后代享受着先祖的余荫,也必须肩负血脉中一代代被加深的宿命——就像是诅咒一样。你看,柳氏,本来大姑娘小伙儿一个个水灵灵的,偏偏为了‘长生’,弄得不人不鬼;袁氏好一点,传承的不是使命,是‘杀戮冲动’,每一代的人从生下来脑子就缺了一块,不能于其他人共情,也罕有怜悯,唯有shā • rén和被杀才会觉得痛快;长孙氏呢,做梦都想要重归天上。历代家主图谋夺回王权,倾尽举国之力重建天上城,为此还建了一个狗屁天庭出来……你不知道白莲教吧?那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横渡‘真空’,回归‘家乡’,嘿,都是屁话。还有……”等白恒一堆话说完之后,叶青玄看向了他。“那白氏的呢?”叶青玄问,“你没说你自己吧?”“啊,原来有,现在早就没了。”白恒弹掉了烟卷,淡然说道:“我钻了空子嘛,连乐师都不是,还提使命,是不是扯了点?”叶青玄收回视线,没有再理他,只是催马继续前行。留下白恒一个人在囚车里,啧啧感叹。“真好啊,真好啊。”他眯起眼睛,看着叶青玄的背影:“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好生享受吧。”
第八百一十一章降下之前
首先是个人清洗,然后是消毒措施,最后穿着满是嵌槽的轻薄内衣,按照AI的提醒,将一件件宛如重甲的设备覆盖在身上。最后,叶暄坐在了椅子上,安静的等待。直到第二个同样被宇航服裹成胖子的女人走进船舱里,怀抱着自己的头盔,向他打招呼,“叶,好久不见。”经历了基因调制的代价后,获得了精微视力和超精密空间感知和惊人的分辨力,代价是皮肤变得过分的白,眼瞳变得碧绿。看上去像个欧洲人一样。旁观的叶青玄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这样的想法。“哟,长孙,你还是在底仓忙?”长孙大喇喇的坐在他旁边,明明是个女人,可是却有着男人的野性和不羁:“工程师就这一点不好,总要机器要修理,有时候真羡慕老白他们,太空里没有地质可言,总能捞到时候休息。你呢?还是那一套人类研究?”“那只是一个课题,还有正经工作。”叶暄无奈叹息,“我觉得为了我的病人,最近我得开始研究编程和电路了。”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角落里静默伫立,毫无任何气息,存在感薄弱到过分的彼得。彼得没有说话。只是沉默。长孙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便同情起来:“那可真是辛苦。赫尔墨斯总有一点古怪想法,昨天还缠着我,给我讲了半个小时的笑话……”“好笑么?”“这就是我抑郁的关键了。”长孙苦恼地叹息。叶暄从宇航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递过去:“这是你的药,别传扬出去……我给你开这种药是违规的。”“谢了。”长孙吹了声口哨,感谢地揽着他的肩膀,“最近睡不着,有时间咱再去喝一杯怎么样?柳东黎那衰人悄悄在我那里种了稻米,我们酿了酒……”“免了。”叶暄苦笑。叶青玄感觉到他的心神有点激荡,似是旖旎,仿佛回想起和眼前这个女人曾经的暧昧。长孙撇嘴,“你最近私下里给不少人开了药吧?勾搭上了哪个小姑娘?”“得了吧,我从不跟我的患者睡觉。”叶暄摇头,“你不是唯一抑郁的那一个,越接近大地,太空狂躁症和抑郁症的范例就变得越多。当初号称不是地球抛弃我们,而是我们抛弃地球……可现在人造重力,终究比不上大地啊。”“不是有不少人泡在虚拟现实里么?”叶暄摇头,“哪怕是在游戏里,恶意攻击的频率也上升到危险的程度了。”“大家已经等不及啦。”长孙说,“越是这个时候,不越是需要心理督导么?看你的了。”“我能做什么?造一个日内瓦疗养服务器,将他们关在里面?”叶暄翻了个白眼,“大家渴望的是真正的蓝天和大地。偏偏大地和蓝天近在眼前,却因为狗屁的殖民公约不能下去,上层的政治fēng • bō已经影响到船队的正常运行了。”长孙瞥眼看着他,“你不是船员委员会的一员么?实际上的权力不小吧?你就干看着?”“选我填补船员委员会的空缺,不就是因为我无害么?”叶暄摇头:“我如果表态的话,只会让情况更复杂。萧舰长正在跟其他的殖民船调整,虽然结果不甚明朗,好歹促成了这一次的共同降落考察。”长孙嗤笑,摇头:“还没有触碰到大地,人类就因为土地再次掀起纷争了。”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又有人进来了。叶暄的神情越发无奈,压低了声音:“来了,最近服务器里的PK狂魔……”话音未落,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我又听见别人说我坏话了,暄暄,是不是你?”一个光头的男人走进来,没有穿他们那样累赘的宇航服,而是穿着一套沉重的黑色外骨骼套装,后脑和耳侧裸露着机械的接口。叶暄翻了个白眼,受不了这个像女孩儿一样的外号。“连你都来了?”长孙下意识地起身,目瞪口呆:“大家好歹都是一个船队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样了吗?”“上面的意思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反正只保证你们这几个人的安全。”袁二一拍了拍自己首席武官的标签:“你负责技术支持,暄暄是临时外交官,还有一个机器人,别说降下探索,就连推个八十级OSS都够了。暄暄你那个奶妈号最近不上了么?大家都等你开团呢。”叶暄又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这家伙经过好几次调制和改装之后,浑身植入了纳米激素和改造器官,一半是人,另一半到更像是机器。偏偏人和机器的毛病他都有。从修改外的基因里带来的狂躁症,反社会倾向以及shā • rén冲动将他变成了天生的士兵,精通各种武器操作、载具驾驶以及一系列shā • rén放火破坏爆炸用得上的技能……代价是缺乏共情和根本不会看气氛,动不动就得罪人,得罪了人也毫不在乎。和这种人关系恶劣很正常。如果不是害怕这货医闹把自己砍死,他早就把袁二一的心里辅导给断了。但哪怕是这样,袁二一这样的人对船队也是或不可缺的。或者说,正因为这样,船队才选中了他。这一次共同降下探索的任务里竟然有他出现,可见和其他殖民船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一定程度了。当后续的几个人到来之后,再没有罗嗦,只有袁二一坐在驾驶席上,说了几个丝毫不好笑的黄色笑话。然后,船便被抛了茫茫太空,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他们渐渐远离殖民船的辉煌灯火,投向了另一个钢铁怪物的怀抱。所有人的神情都紧张起来。这是四艘移民船在漫长的太空漂流之后,第七次正式会面,在上一次不欢而散之后,重新建立起的沟通桥梁。涉及新家园的探索,所有人都难免紧张。只有彼得,坐在角落里,沉默地翻阅着那一本古老的书籍,明明通过数据库瞬间就可以下载,但却偏偏用这种人类的方法,缓慢而认真地阅读,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低沉。“神的心中所憎恶的共有七样,乃是高傲的眼,撒谎的舌,流无辜人血的手,图谋恶计的心,飞跑行恶的脚,吐谎言的假见证,并弟兄中布散分争的人……”叶暄闭上了眼睛。于是,叶青玄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青玄先是感觉到了一阵摇晃感,紧接着,船体疯狂抖动,到最后,巨大的动荡迸发,令人眼前发黑。安全带勒得人喘不过气来。巨大的离心力几乎是想要将人甩出船舱。“这破船连飘移都不带的,差评!”袁二一不爽地骂骂咧咧,浑然将警报声不当回事儿,不止是船舱内的人,恐怕对面移民船的人也被他吓到快要拉响警报了吧?“邻居家到了,请各位乘客收拾行李,有序下车。”他扯开安全带,看着后面一脸苍白、眩晕欲呕的乘客们,神情愉悦。看到面色不变的仿生人彼得,就不爽地啧了一声。果然,不论是几百年前还是几百年之后,姓袁的人都一样讨厌。很快,气密舱开启。一众双腿发软的人在时隔三年之后,终于踏上了这一片距离他们十四万六千公里的土地,拜访他们‘近在咫尺’的邻居。早有人在气密舱外等着他们。络腮胡的男人走上来,伸手。“叶,好久不见。”叶暄颔首,勉强地笑了笑:“好久不见,史蒂文,看上去你那边过得挺好。”水文学者史蒂文耸肩,“同样糟糕。”“至少气色不错。”叶暄回头瞪了一眼袁二一,拍了拍史蒂文的肩膀:“别在这里了,你们委员会该不会没有跟我们安排个会议室吧?”史蒂文扫了他一眼:“我们这里没有委员会。”“这么说,两年前你们的叛变……咳咳,我是说反抗成功了啊?”叶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老兄,你们这一块现在管事儿的是谁?”“船长。”史蒂文的语气变得疏远起来,似是暗示什么,走在前面,示意他们跟上前来。当走进会议室之后,早有来自其他移民船的人等在了那里。就好像是离别许久的兄弟再度聚首,可气氛却倏无欢欣。只是一片肃冷的沉默。在他们离开,或者说被地球驱逐的时候,一共有一百余支船队。舍弃了干涸而冰冷的家园,向着远方的‘无限世界’飞去。或者说,被贫瘠的故乡赶走,孤独地走进了黑暗的荒漠里。毫无目的地向着宇宙中洒出种子,与其像广告中所说的大开拓时代,还不如说将他们这些只会浪费资源的人类发配到遥远的黑暗里,这是一场漫长的流放和苦行。洗去了部分记忆,抹除了故乡的坐标,甚至在出发第三年之后,连来自故乡的消息都再收不到了。最后的一句话,是冰冷AI所发出的道别。——再见。于是,弃婴漂流在了星辰的黑暗海洋之中。如今回忆起来,很多地球上的东西都已经变得模糊,难以记起细节,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已经被地球所舍弃,彼此互相忘记。就这么踏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