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招(1/3)
穆忱根本骗她的,他演奏的时候穿着的是那件皱巴巴的白衬衣,在他身上显得特别不合适,头发也有些凌乱,他从来没在仪表上这般失礼过,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上。
她都听到四下有人对穆忱评头论足了起来,说他不尊重赛事,或者说他博人眼球。
她旁边的沈懿纹毫不在意,专注地盯着台上,仿佛听不到周遭的议论,她也跟着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
现场有交响乐团,穆忱被簇拥在舞台当中,他神情轻松,只在开始前望了台下面一眼。
林予夏坐在很靠前的位置,就在评委后面,只是舞台有打光,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自己。
而她在台下,能清清楚楚看到穆忱白色衬衣上的血迹,是背她的时候蹭上去的,猩红,在一片白上显得刺目。
交响乐团的乐声响着,她看到穆忱将手指贴近了琴键,摆好了手势,随着乐声想和,他面上始终轻松,只看着琴键,手指在黑白键上飞掠。
投入又专心,她虽然听不懂技巧,但是她能看出来,穆忱和之前弹钢琴完全不一样了,很接近林桃桃给她看过的比赛视频,甚至比那时还要多一分气势,一种冲破黑暗的气势。
沈懿纹对穆忱的表现也万般满意,她的眼里有些晶莹液体,不是因为他优秀,而是他终于从三年前走出来了。
一曲毕,指挥停了手,和穆忱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开始下一曲。
是轻快的乐曲,只见他指尖轻盈,行云流水一般,台下的质疑声也跟着减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叹他好几年不比赛的,还有询问他是谁的声音。
即便听不懂,林予夏也知道,穆忱该是很厉害的,他刚从外面跑回来,体力也消耗了不少,现在完全看不出来。
演奏完毕,下一位选手是女孩子,她也穿着正式至极的服装,盘了公主头,面孔洋溢着自信。
林予夏靠着椅背,拢了拢服装下摆,场馆冷气开得足,她有些冷。
她还漫不经心看着台上的演奏,突然肩膀被人碰了,“予夏,走。”
她还没开口,穆忱对着沈懿纹说:“妈,有事,先走了。”
沈懿纹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淡淡“嗯”了一声。
穆忱弯下腰,靠近她耳朵,柔声问:“腿还疼不疼?”
“都没有人走……”林予夏声音小小的,周围人好像都看过来了。
穆忱一边把袖子打开往上挽,一边说:“弹完了,走吧。”
林予夏听着周围讨论声越来越大,赶紧站起来,跟着穆忱一道出去,她腿摔了走得慢,穆忱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她一下失重,只听到周围更加嘈杂了,不禁闭上眼,“好多人……”
穆忱任她把脸全埋到自己胸膛,大步流星就走出了演奏厅。
外面一片光亮,也没什么人在,林予夏才睁开眼,问他:“不等结果吗?”
穆忱不以为意,“弹完了,结果就定了。”
如果拿奖了,他人又不在,又要被说不尊重比赛了……
林予夏拍了下穆忱肩膀,“放我下来吧。”
穆忱把她放下来,扶着她的腰,一脸担心,“疼吧?”
“还好。”林予夏没多疼,只是走路难免会扯到伤口,“可以走路,就是会慢一点。”
林予夏注意到他穿的还是那件长袖衬衣,上面都是她的眼泪那件,“衣服都不换,外面好热。”
穆忱把她牵着慢慢地走,“马上回家。”
“忱哥。”林予夏突然停住脚步,在穆忱后面半步。
穆忱头一偏,“怎么了?”
林予夏人影一晃,就扎进他怀里,双手也缠到他的背脊,抱了个满怀,她声音闷闷的,“抱一下啊。”
这么热的天气,她披着白色燕尾服,穆忱穿着长袖衬衣,就这么抱在一起,一下连汗都淌到了一起。
两人很快回了家,一进屋,穆忱就开了空调,然后把林予夏披着的衣服给她脱了,问:“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伤口?”
之前一直都有外人在,也不方便叫她脱衣服什么的,本来就穿得很少了,就怕她衣服底下有没有伤口没处理到。
林予夏想了会,知道自己瞒不住,索性坦白了,“背上可能有一点吧……”
“你脱了,我给你上点药。”穆忱说着就去洗净手,拿药膏。
“没破皮,不要紧。”林予夏跟到了浴室门口。
她一背的汗都没多痛,估计只是肿了一点。
穆忱神色严肃,不容拒绝,拉着她到沙发边坐下,“我看一下。”
林予夏乖乖把衣服脱了下来,她侧坐在沙发上,背对着穆忱,她这半个月晒黑了一些,手臂都晒出了分层,不过穆忱的注意力不在这,他看着她细嫩肌肤上面一道道红色的伤痕,全数肿起。
他伸出手,没碰上去,声音发了抖,“这是用什么打的?”
“衣架……”她当时正好在收衣服,衣架都摆在茶几上了。
穆忱没说话,把药膏挤在了自己手指上,轻轻在她背上涂抹。
她的肌肤因为药膏碰到伤口而紧绷起来,肩部微微颤抖,带着他的心一起颤。
有点凉,有点痛,更多的是不知道的情绪在心里挠,痒痒的,她伸手揉了下,挠不着。
穆忱擦好之后拿了件干净宽松的衣物给她穿上,“忍一下,晚上再洗澡,等伤口都收了口再洗。”
“我没事。”林予夏摸了摸穆忱眼角滴出的泪。
他今天只要看到自己伤口就是这副模样,眼眶一下就红了。
“有什么……”穆忱垂目敛眉,“想和我说的吗?”
“你好厉害啊,弹钢琴。”林予夏想转移下他的注意力,“我听到后排的人都在说你,水准比以前更好了,还说你是开场之后弹得最好的。”
不过更加深层的东西她也说不出来,只能拾人牙慧一般转述。
穆忱似乎对她的回答不满意,“还有呢?”
“把你衬衣弄脏了,很抱歉。”林予夏目光扫到他衬衣上的血迹,心虚不已,“很贵,对不对?”
他衣柜里随便一件衣服都很贵,只穿固定几个牌子,陈晚星之前说过,别看他不穿什么大LOGO的衣服,随便一件不起眼的就是蓝血品牌的季度新款。
“还有呢?”
“没、没有了。”
穆忱听她半天说不到重点,便问了:“今天为什么哭了?”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哪里难受了,与他说一下,也许能轻松一些。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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