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2/2）

裴西月就像找到了同道中人似的，她还有了依据，兴奋道：“我也才十四，我还小，不着急。”

不仅如此，裴西月还回敬了刚刚陆疑的“齐大非偶”之语：“何谓齐大非偶？你也觉得门第不同就不能结为秦晋之好么？”

裴西月的目光中暴露出她对这种言论的不认可，甚至对陆疑的态度有了转变。

陆疑心想，她肯定是觉得我老古板了。

为了在裴姰心里去掉“老古板”的刻板印象，陆疑补充道：“门第的高与低，都是祖辈的积累，并非儿孙的负担。我之所以认为齐大非偶，是因为门第之别很大可能限定了两个人的见识与性格，他们眼中的世界不一样，婚后生活就不能相谐。”

他见裴西月微微张嘴似乎要反驳，又立刻完善了自己的言论：“但是，不同门第之人当然也有可能具备相同的见识和性格，他们也能琴瑟和鸣。只是这种情况不多而已。”

裴西月没想到陆疑居然还真的说的有模有样，可见平日里也不少思考。儿女对婚嫁的想法，大多来源于父母一辈带给他们的体验。就拿她自己来说，她的阿爹阿娘十分和睦，年少夫妻，生育两女一子，裴太傅至今未曾纳妾、也没有过通房，对待裴夫人可谓是一心一意。

虽然有人说，裴太傅可能是不敢。因为裴夫人的同胞姐姐如今已经是皇后，娘家也发达起来。但是，据裴西月的了解，她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她眼中的爹娘十分恩爱，绝非作伪，也绝不勉强。

而裴颜也和她说过，她的亲生父母的故事。裴东家秀才出身，没再继续科考，娶了夫人之后，真心实意。据裴颜回忆，父母二人每年的乞巧节还要一同出门，互赠礼物，而每次吵架，最终出来道歉哄人的都是裴东家这个做丈夫的。

裴颜评价说：“阿爹对阿娘甘愿认输，不管对错。”

裴西月心里也渴盼这样的感情，她觉得这样的感情就很好。无论是高门之中的富贵人生，还是平民百姓家的细水长流，只要是温情的，就是好的感情。

她不禁觉得这样的交谈十分有趣。她在家是不会与哥哥、父亲谈论这些的，而姐姐又觉得她还小，不愿让她提前知道过多。难得遇上了一个陆疑，居然有如此见解。

她笑了笑，因为刚刚在心里回忆了一遍养父母和生父母两对夫妻的感情，心下难免有些好奇：“你阿爹阿娘可有门第之别？”

陆疑父母的感情想必也挺好的。只有在一个温馨的家庭环境中，才有可能培养出陆疑这么一个心里有阳光的孩子。

陆疑自然而然的回答：“我阿耶与阿娘的出身差别不大，他们很恩爱。”

裴西月正要点头，为同伴的父母恩爱感到高兴，却忽然心里一顿。阿耶？

陆疑他用“阿耶”与“阿娘”并举，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话？根据她的了解，周朝的百姓称呼自己的父亲大多称呼“阿爹”，只有前朝宣朝的百姓才会称作“阿耶”。

“你为什么称阿耶？”

陆疑心头一慌，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露出了马脚。他在家说惯了“阿耶”，加上在裴姰面前他稍微放松了些，就暴露了自己。

他还是想要补救一二的：“我是说，阿爹。你听错了。”

两个字的音确实很像，裴西月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一茬就算是过去了。

这也太可怕了！陆疑在心里给自己警告，一定不要因为是在裴姰面前就掉以轻心，差点就暴露了自己的语言习惯，这是件大事。和他之前在钱庄里拿出一张“大宣宝钞”一样的大事。

自从登陆上岸，陆疑还没有吃过大亏。大宣宝钞的教训是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他差点就被打成了“前朝余孽”的标签，那就全完了。

而且，陆疑心里想着，从裴姰对暗麟盟的厌恶态度来看，她对前朝的人的态度可能也不会太好。自己家虽然和前朝关系不大，但是确实是保留了一些从前的风俗。

怪不得《桃花源记》里说：“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原来他陆疑就是差不多的，没什么见识的前朝土鳖。

这一刻，他强大的贵公子般的自尊心破碎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修整一下。

裴西月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脸色颓唐下来，好像天塌下来般，什么沉淀从容、自信优雅都消失于无形之中。

两人不再继续谈论，到了快要睡觉的时候。裴西月还没发话，陆疑就自发的抄起一床被褥，打起了地铺。

端的是自觉极了。

裴西月有些感动，也怕陆疑着凉：“要不你上来吧。”

之前都已经一起睡过一张床了，何必再斤斤计较这一次。

陆疑却不肯，不管裴西月如何劝他都不上来。

裴西月无奈，只得自己躺上床，闭眼睡了。

她哪里能想到的陆疑复杂的心理活动。对于陆疑而言，他刚刚得知了自己类似于前朝土鳖，世家子的骄傲荡然无存，他不能再枉顾自己世家子的身份了。作为彬彬有礼的世家子，他和裴姰结为假夫妻是权宜之计，但是，再和姑娘家一个床上睡觉，却是天大的不妥。

他出身平川陆氏，平川陆氏没有这样没脸没皮的子弟。

他要及时改正，不能泥足深陷。要得体，不能放任自流。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疑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早，陆疑和裴姰起床之后，陆疑整理包袱准备离开，裴西月出门找小伙计拿点早饭，吃完他们就可以上路了。

她慢悠悠的走到一楼的大堂，却忽然听得铁骑声汹涌，越发的近。她心里猛地一紧，不会是庞凤祥这么快就带人追来了吧？

不应该啊。庞凤祥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有，私自调动这么多军队用作私事，庞凤祥脑袋不想要了？

她觉得庞凤祥没有那么傻。那来人应该就不是庞凤祥的属下。

梁祁带着锦衣卫已经赶路一夜，中途几乎没有怎么像样的休息，他打算让属下们在这家客栈里修整一二，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略坐一会休息，之后再上路。

他先一步踏入了这家客栈。客栈里人不多，正好省了他的事。

他身形挺拔，五官冷峻而英俊，一走进来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和掌柜的说完安排之后，他习惯性的四下打量了一下。

诶？他揉了揉眼睛，彻夜赶路太过辛苦，即便是他有些吃不消，不然也不至于在这荒郊野岭之地，以为自己看见了裴西月。

陆疑正在收拾行李，却见裴姰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早饭呢？”陆疑见她两手空空，有些奇怪。

裴西月心里狂跳，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忽然腹痛，你去拿吧。”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修罗场。

明天要上夹子啦，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榜单，希望好运明天的更新会晚一点，但是肯定是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