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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帆身体时好时坏,早就没有了当年驰骋沙场的雄风,但是,眼神却是仍旧的犀利。
“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给易家军谋利的心思?”
“当初,他就没想来,是我们强要他来的。他怎么可能是存着那样的心思呢?”
凌然皱眉。
她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是这样执意的怀疑着寒星。
初成婚时,她也忐忑难安,疑虑重重。怕他的冷言冷怒,不理不睬,甚至怒气冲冲,恨意深远。然而,一个多月相处,凌然感受到的是寒星的宽和,隐忍和善意。
也许,他们算不得如何的相亲相爱,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信誓旦旦,他们之间也少了温柔缱绻,缠缠绵绵,但是,他们一直都是善意和尊重的,一直都是努力的维持着平和的生活。
凌然的疑虑渐渐的消减,深深的爱着身边人,却没有想到,父亲的怀疑竟然如此之深。
“就算是他当初没那么想,谁也不敢保证他现在会不会这么想,这么做!”
何帆道:“就是当初,觉得他抗击离国,是个人才,也是你,一心思扑在他身上,这才一心的希望他能来。但是我们的心急了啊,太想他来,这人一过来,就给了他太高的位置,太大的权力,就不好控制了啊……”
“爹爹,你这是说什么呢?你要怎么控制他?他是邺城何家军的将军,是您的部下,您的女婿,您还要怎么样?”
凌然眼中都是惊愕。
父亲,居然如此的疑心深重啊。
“就算是他是我的部将,是我女婿又怎么样?你说,他还爱不爱易家的那个丫头?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会不会回去找那个丫头?你说,在他的心里,易家军重要还是何家军重要?要是他有一天有那个本事,会不会重回易家军?”
“可是他哪有那样的机会啊……”
凌然叹道。
“怎么没有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凭着他现在的威信,做何家军的统领也是不为过的。到时候,他如果要随意的肢解何家军,并入易家军你怎么办?到时候,他是易家军的功臣,易家那个丫头,她也是唾手可得。你一无所有!”
何帆训斥着凌然。
“怎么可能呢?朝廷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呢?”
凌然不以为然。
“年前,王家军是怎么被肢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爹!”凌然不满的喊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难道你就准备什么权力和自由都不给他吗?他是女儿的夫婿,是您的女婿啊……”
“我不是不给他,而是要他表现出忠诚和可靠,我才能放手把权力给他!我多疑,也是为了你啊……”
何帆轻轻拍着女儿背。
凌然痛苦的摇头:
“爹爹,这样不行的,你要用他,让他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给何家军卖命,你又信不过他,哪有这样的啊?就算是他赤胆忠心,也受不得您这样怀疑啊!您这不是试探他可靠不可靠,能不能对您和何家军忠心,而是逼得他没法对何家军尽忠啊!”
“你别一味帮他说话,女生外相,果然是说对了。无论你怎么说,我的注意一定!”
何帆决绝的说。
凌然长叹一声,皱紧了眉头。
第一零一章信而见疑忠被谤(上)
得到了元帅何帆的认可,军中阻扰变革的老将便开始公开的抵制着寒星的命令。
士兵们前面接到的寒星的命令是如此这样,后面就会有直接的上司完全相异的命令。士兵们也无所适从。
寒星去跟何帆汇报,何帆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同僚的关系,我出面就不好了……”
“你是我的半子,我替你说话自然是没什么,不过,要是依靠着我去做什么,恐怕以后的诸将也很难信服你啊……”
何帆总是一副慈爱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寒星几次和几位老将协调,面对的都是老将们的质疑,傲慢,甚至于出言不逊。
饶是寒星隐忍退让,也终于是忍不住了。
寒星最先发下去的经过确认的命令陆续的被变更,他的练兵之道也慢慢的废止。
寒星到邺城的已经三个多月了,盛夏的火热已经成为了过去,清冷的秋天渐渐的到了。
何府内,寒星愁眉不展,端着茶杯,要饮茶却迟迟不放入口中,以至于,手已经倾斜,杯中的茶水都倒在了地上仍旧不自知。
三个月的光阴,感觉如三年一般漫长。
一别黄州三个月,那个熟悉的地方越来越牵肠挂肚起来。尽管不间断的有书信来往,知道易家军一切如常。易辉已经越来越成熟,带兵训练,指挥决策,据说都是颇有将军之风,几个月来,已经比较完美的接替了自己当初的工作。寒月与燕娘回到了风景如画的嘉兴,那是她们长大的地方,也都一切安好……
明知道自己是胡乱的担心,却忍不住的担心,亦或者,更多的是思念,怀念……
寒星是聪明人,自然是察觉了何帆的怀疑,诸将的排挤。不是他不想去改变,而是,众口铄金之下,他无法辩白,无能为力了。
有时候,多做事情不如少做事情,少做事情不如不做事情……他这个将军此刻不过虚衔,他也只能乐得轻松了。
寒星看了看手中空空的茶杯和一地茶水,自嘲的一笑,拿起茶壶,又倒满了茶水,一饮而尽。
若是酒,他也就图一醉了。只不过,相公多年的教导,对他而言,是刻入骨髓,根深蒂固的了,潜意识里的敬畏,让他从不敢有违。
“慕大哥在这儿,我还好找呢……”
凌然推门进来,一脸的笑容。
“有事吗?”
寒星淡淡的问。
凌然伸手去拢面前深爱的男子的头发,忍不住的心痛。昔日是如何的豪气干云的人,今日,眼中却满是落寞哀伤。连伪装的笑容,都是伪装不出来了。
“今天是我娘亲的忌日,爹爹让你和我们一起去祭拜呢。”
寒星点点头:
“行!”
没有了曾经的张扬爽朗,也不见了当初的风采飘逸,这是她的丈夫,抑郁沉闷。
“慕大哥,对不起……”
“怎么说起这话了?别胡乱想了,今天是母亲的忌日,该念着母亲猜对。”寒星宽慰道:“我的父母身葬南疆,多少年,我都没有回去祭拜过他们呢。能做的,不过是在他们的忌日,在街口烧烧纸钱,聊表思念吧。”
“那,什么时候我陪你去南疆,祭拜父母吧。”
凌然脱口而出。
“好啊,有机会吧,南疆很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