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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珂允也不确定弟弟在面对自己时,是否曾经遭遇过这样的心路历程。珂允对襾铃而言,是否是一名值得学习的哥哥呢?或许襾铃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珂允是个没用的老哥了吧?而即使他经历过类似的冲击,大概也是在五六岁的时候,不会像珂允还要等到十七岁。
弟弟受母亲宠爱,也受到所有人的爱戴;而珂允却总是受到严格的要求。珂允完全没有值得见习的地方。弟弟在人生的旅途上走得比他更高、更远。
反而是珂允憧憬年幼的弟弟,甚至想要模仿他。他之所以和茅子在一起甚至来到这座村庄,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至今这个诅咒仍旧束缚着他。以后是否也会继续如此?他心中充满不安与焦虑。
他开始觉得自己或许是为了寻找弟弟的弱点,才会来到这里。
笼罩全村的紧张气氛就如以淋湿的手碰触电线一般,一触即发。相对的,宫殿却平静地矗立在山峦的一角,宛若坚固的山石。下界如此喧嚣,宫早却安静到仿佛掉了一根针都听得到。这幅情景不禁让人联想起历经战火却仍毅力不摇的古代遗迹,在悠久的历史潮流当中仍保持超然dú • lì的姿态。珂允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旅人,一定会被沉淀于山林的时间之流打动心扉,咏出一首俳句吧?但现在的珂允面对宫殿冰冷的态度,却为对方的不负责任感到不耐。
“我想要见持统院大人。”
珂允刚穿过鸟居,筐雪便以仙人般轻盈的脚步出现在他面前。
“请稍候。”
筐雪说完便走进宫殿。十分钟之后他再度出现,对珂允说:“请跟我来。”看来持统院是答应要接见他了。珂允虽然感到高兴,却也有些意外。
毕竟珂允是shā • rén嫌疑最重的男人……
持统院和上次一样,穿着公卿服静静地坐在宫殿当中。他看着珂允坐下,以不带感情的声音问:“你今天来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一下,你为什么愿意接见我?”
“你为什么这么问?”
持统院拿着杯子的手在空中稍作停留,一双如翡翠般的眼睛转向珂允。
“自从我上次和你见面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最重大的事件就是乙骨被杀了,而众人当中就以我的嫌疑最重。但你却轻易地答应要接见我。请问菅平长老是不是向你提过什么?”
“我没有听芹槻先生提起任何事情。我先前也说过,我不认为你是shā • rén犯。而且即使你是shā • rén犯,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状况下动手。凶手应该都会想要隐藏自己的罪行吧?”
持统院平静地啜饮着茶。他的说法的确没错,但珂允仍有些佩服对方控制情绪的能力。如果换做自己,即使在大白天大概都会感到不安吧。
“你今天的要件是什么?”
持统院催促他。珂允稍稍加强语气,回答:“我不了解这座村庄。”
“不了解?这里对外面的人而言的确有许多习惯相异之处。不过看样子你似乎已经失去了冷静,变得格外焦躁。”
“我当然会感到焦躁!”珂允忍不住这么说。“我听千本先生提起鬼子的事了。”
“鬼子……你是指松虫吧?”
“是的。”
他瞪着持统院,但对方的眼珠子丝毫没有转动。珂允感觉自己仿佛是隔着透镜在看东西,很难抓住正确的距离感。
“宽容的大镜能够拯救来自外界的弟弟,为什么不能拯救鬼子呢?”
“鬼子会带来毁灭。”
“毁灭……?她只是一个待嫁的女孩呀!”
“没错。松虫的外表也许只是一般的女孩,而她本人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事情的发展与鬼子的意志无关。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会导致周围的世界崩溃。”
“我曾听说大镜是绝对的存在——他不仅在世间拥有绝对的地位,也具有完美的特质。你也说过,大镜是绝对的,因此也是完美的,并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大镜既然如此完美,怎么会受到鬼子的影响呢?这简直就像是大镜被鬼子迷惑住了。如果说窥视妄界的能力会危及大镜的存在与能力,那么他就不再是绝对的存在了。”
“鬼子当然不会侵犯到大镜的存在,受到鬼子威胁的是民众——鬼子会危及他们的日常生活。人们虽然渴求绝对的存在,另一方面在心中某个角落却也会渴求邪恶的混沌——虽然只是在心中小小的一个角落。大概是因为对于‘绝对’感到不安吧。所谓的妄界是任何人都能够看到的,——只要人们如此冀求。但民众却不冀求看到妄界。欲望只存在于人心中最黑暗的部分。”
“你是想说,松虫因为抱着邪恶的思想,才会想要看到妄界吗?”
“不,这不是鬼子本人的问题,而是民众内在的这些黑暗部分逐渐累积,某天便突然会以鬼子的形态显现出来。鬼子承担了民众先前累积的一切邪恶成分,或许可以说他们是打从出生就背负着悲哀的命运吧。也因此,他们才会被视为不祥的存在。鬼子并非和一般人完全异质,而是具体显现了人们所畏惧的邪恶愿望。”
这就像是压力升高之下所产生的癌细胞。但大镜既然是全能的,应该也能治疗现代医学无法治疗的癌症吧?
“既然不是鬼子本人的问题,大镜为什么不去拯救鬼子呢?”
“黑暗的思想是存在于民众心中的。藉由大镜的力量驱逐并没有任何意义。人们必须自行处置鬼子,以封印自己心中的邪恶。”
“也就是说,松虫成了牺牲者吗?”
“……牺牲?这个说法不太正确。鬼子是先天的,见到妄界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宿命。但只要八千八百三十二年之后黄金出现,人们心中的邪恶成分自然也会消失了。”
珂允此刻已经明白大镜教的理论,也知道继续在教义上讨论鬼子的是非不会有任何结果。他所面对的是替神佛辩论的专业辩上。但持统院的诡辩仍旧无法解释鬼子这样的系统为什么会存在于这座村庄。当然,关于这个问题,即使问了持统院也没用。他是和神明站在同一边的。
“如果纵容鬼子继续生活,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毁灭?”
“这点我也不知道。”持统院以相当有自信的态度说出意想不到的回答,接着又说:“当答案揭晓,一切就无法挽回了。大镜虽然知道结果,但不会告诉我们。这顷知识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光是得知答案,就会使这个世界受到侵蚀毁坏。我们必须防止这种事发生。”
“所以你们才遵照习俗,杀死了她?”
珂允握紧膝上的拳头。持统院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愤怒,但仍旧以冷静的态度回答。
“没错,大镜是这样嘱咐的。他也是为了我们着想,而我们不过是遵从他的旨意罢了。”
“这样的回答未免太笼统了吧?难道为了大镜的教诲或旨意,就能任意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大镜的言语是永远真实的。而且你似乎没有弄清楚,大镜的旨意比鬼子的生命或其他任何东西都更为重要。”
“你想说,因为他是完美的存在?”
不论讨论几次,都会回到原点。持统院以沉默表示肯定。
“为什么要如此追求完美?”
“这并不需要理由。人类的天性就是会追求、憧憬,不须特别加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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