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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绸被解开,果然是日间阮全带去蒋家的匣子。
万夫人盯着这匣子默了片刻,说道:“蒋公公何必如此?老人家年纪大了,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何况老太太身边还带了孙子孙女。就是不为别的。只为公公这些年侍候王爷尽心尽力,我代王爷犒赏一下公公,那也是该当的。”
蒋密躬身望着脚尖:“奴才从初进宫起便分在王爷身边。照料王爷起居乃是奴才本份,原先王妃在世时不曾无禄而赏,如今王妃不在,奴才更不敢乱了规矩。奴才得蒙王爷恩赐了宅所已是感恩不尽。日后定会竭心尽力为王爷尽忠到死。”
万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又默了片刻。她依旧温和地道:“公公的品行真是令我佩服。既然如此,阮全就把它收起来罢。日后你们也多多向蒋公公学着些规矩,王爷身边的老人,可都是当初从宫里学规矩出来的。”
阮全连忙陪笑称是。
蒋密道:“若是夫人没什么示下。奴才就告退了。王爷回来恐怕要用热水,奴才还得下去准备。”
万夫人唇角动了动,点了点头。
等他出了门。那眉头却是已皱得跟生锈的铁锁一般紧了。
阮全挥退了歌女,上前来道:“这蒋老儿好不识抬举。仗着在王爷身边呆得久,竟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他只怕忘了他自己也是个奴才!居然还提到死去的王妃,这不明摆着是在拿夫人的身份跟王妃比较么!”
万夫人坐回榻上,望着门外缓声道:“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去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阮全连忙掉头出去。
端亲王直到亥时末刻才到府,一身的酒气。
万夫人仍在殿门外迎了他。
递上醒酒汤,又备好了他的换洗衣裳,等他沐浴完出来,她便温婉地迎上去:“王爷这是去哪儿喝酒回来了?妾身可许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端亲王一面在太师椅里坐下,一面道:“吴国公跟虞佥事弄了两坛竹叶青,在庄子里现钓了几条鱼煮了,又弄了好些野菌野鸭什么的炒了,还煨了红薯,三个人安安静静吃了顿平民菜。”
万夫人笑道:“怪道这蟒袍上还沾着禾草味儿,敢情是几位官爷都想着换口味了。”
端亲王也呵呵笑了,接了茶,说道:“你怎么还没歇呢?”
万夫人渐渐敛了神色,说道:“今儿鸿儿写了篇文章,妾身瞧着欢喜,竟是有些睡不着了。”
端亲王扬眉:“既是欢喜,如何又睡不着?”
万夫人轻抚着他袖上的蟒纹,幽幽道:“鸿儿已经成年了,虽不是王爷长子,但却是妾身的依靠,如今虽是承蒙皇上和王爷的爱护,受封了郡王的爵位,按说我也该满足了。
“可是我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儿子成年后都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心里又替他感到空虚。妾身记得王爷说过,男子当勤学上进。我想他好好的男儿家,有才有能,若是能有个正经差事多好,不论大小,也算是不曾磨去他的上进心不是?”
端亲王面色也渐渐沉下来,“你想给他谋差事?”
万夫人半抬起脸,睁开那双美目,“妾身只是希望他能够学以致用。王爷属下那么多职缺,若是能挑个让鸿儿也去淘炼淘炼,来日磨练出来了,岂不也能成为世子的帮手?”
“那怎么能成?”端亲王站起来:“中军营又不是本王自己的,本王和澈儿已经掌了大都督和佥事之位,怎好再安便王府的人进去?到时鸿儿也去沼儿也去,中军营岂不成了我们父子的天下?即便是皇上信我,可又成何体统?”
万夫人随上去道:“可是,鸿儿也是世子的兄弟。世子能进,鸿儿也该当有个职位才公平。”
“你不要再说了。”端亲王抬起手来,脸色紧绷如铁:“想进中军营的,只能是我王府的世子!”
万夫人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半日才化成气吐出来。
徐滢心里还是记得袁紫伊那事儿的,毕竟如果要彻底跟崔家退婚的话,有她帮忙会要顺利得多。于是早上派了金鹏去袁家铺子打探情况,着他日间到衙门来知会,而后自己带着石青到了衙门里,刘灏和两位经历都来了,正说着昨日去通州的事。
第69章内应外合(求月票)
原来昨儿下晌通州那边千户所听说宋澈会去,所以做足了准备隆重招待,千户长还塞了两张银票夹在自己亲侄儿的卷宗里给林威,打算请他在宋澈面前美言几句讨个武举名额,林威压根不知道卷宗里有银票,傻了吧叽交给了宋澈,结果被宋澈发现,当场把千户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威因此也受了牵连,被罚停职三日自省去了。
这里正聊着,宋澈也到了,唤了刘灏便又下了卫所。
这一日又是闲到捕蝇。
晌午金鹏来报说袁掌柜果然不在铺子上,袁夫人在柜堂守铺,可见袁紫伊的消息打探得极真,到了日落时分,看差不多时候下衙,便就跟同僚们打了招呼,先行出衙来。
上了车她把早就准备好的长衫给换上,官服官帽交给石青带回去,自己则与金鹏雇车往袁家铺子来。
按约定到了上次所在的袁家墙下,金鹏藏在墙头草后打量了片刻,就收了脑袋道:“没看到袁姑娘。”
徐滢看看天色,说道:“再等等。”
虽说是撂下过时不候的狠话,可既然来了却没有当真拔腿就走的道理。
徐滢让车夫去买了包糖炒栗子来,为安全起见,马车是在外头雇的。
半包栗子吃完,落日余晖在巷子里投下最后一缕金光,终于黯淡地收回所有光彩。但却还是不见袁紫伊的踪影,徐滢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是在前世,她必然已掉头走人。可是如今又不同,袁家夫妇是怎么对待袁紫伊的她当日看的清清楚楚,袁紫伊除了她之外。就真的没有人可以求救,也没有人可以救她,既然如此,她就犯不着骗她,骗她根本就没有好处!
哪怕她们俩前世斗得死去活来,可是形势不同了,她袁紫伊一个商户之女就是再努力再有心机跟她徐滢的起点也不同了。就算还是有做人妾侍这条路挤进她的圈子。一来世家出身的她根本不会选择这条路,二来她也不可能就为了跟她斗而把自己的终生给毁了!
所以,这死丫头一定是出事了!
徐滢想到这里。立刻攀上墙头往里望,果然院里清清静静,廊下连个下人都看不到,更莫说袁紫伊。而后院与前院的穿堂门也关得死死的。
徐滢退下来。沉吟了下,掏出衙门里的腰牌出来给车夫看:“不瞒大叔说。我是衙门里的探子,日前我接到消息说这里头私下里有人制印子钱,我想进去瞧瞧,大叔可能帮我望望风?”
车夫本就是在承天门下接的她。听说他是衙门探子哪里有不信的?当场就道:“官人自去便是,小的定当替官人望好风!”
徐滢称了谢,跟金鹏使了眼色。让他先翻墙进去,然后再接她入内。
翻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踩在马车上再爬上去,也不是全无可能。
天色将黑,后院里还没掌灯,这会儿入内也没有人发觉。金鹏对于徐滢要翻墙这事还是捏了把汗的,但当他落到地上,准备接住她时看到她利索地上了墙头,然后就攀着墙根儿哧溜下了地,全程没有半点的紧张彷徨,心里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徐滢指着后左侧罩房道:“你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