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落鲸】（2/3）

天外天如此寂静，以至于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化藻将目光从银河系某一点收回来，问对方，“你可有特别喜欢的星辰？”

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落鲸很快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它细细数道，“在天外天的另一端，有一片红色的星海，每一颗星星都是红色的，从远处看像是无穷无尽的烈焰；还有三千年前，我曾意外遇见一团彩色的雾，那里的星辰刚要成型，非常绚丽，只可惜我看了很久，最后都变成灰突突的颜色。还有……”

化藻打断了对方的话，“不是这些，我问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可以为了它抛弃所有的星辰？”

落鲸大笑，“我若是喜欢，多看一会就好了，为什么要抛弃其他的星辰？而且这天外天我还没游遍，如何能挑出来一个最喜欢的。”

化藻墨绿色的身躯飘了两下，“希望你以后都会这么认为，不要走次凰的路。”

虽然从未见过，但是落鲸偶尔也听到过次凰的名字，而且同为神物，未免有点感同身受，它问，“次凰就是这样死的？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星辰？”

化藻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次凰的故事告诉好友，“那颗星星叫做小黄儿，是次凰用它自己的名字取的，也是它诞生之后，身边出现的第一颗星辰。”

万物诞生后，世间最先出现的是规则，它定下世界该有的面貌，然后宇宙开始按照它的设想变化，黑暗扩大、神物诞生、星辰开始出现，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有规律，再然后，就是不断地重复过去。

次凰与万物同生，一开始它是沉睡的，直到某一天，黄色的光芒出现在她身边，她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微弱却明亮的光团。

那时规则乍现，宇宙很危险，不知名的风或尘都会让这点光芒熄灭。次凰还很困，她下意识将用翅膀护住光点，继续了她长达数亿年的沉睡，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当时的黄色小光团已经变成比她还大的耀眼星辰，星辰不再需要她的庇护，却反过来挡在她身前，当飞石划过的时候，星辰会转个方向，让它砸到自己，而不是沉睡的次凰。

星辰是否有思想，次凰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也未曾交流过，只是后来次凰沉睡的时候，会下意识记得不要睡太熟，如果再有飞石过来，她可以挥动翅膀将它们赶走，而不是落在小黄儿上面。

次凰不像落鲸，她不爱动，除了偶尔整理羽毛，其他时候都在沉睡，日子就一直安逸地过着，直到风暴来临。

天外天的风暴并不是真正的风，而是一种圆盘形状的漩涡，它会喷射出无形的物质，被溅射到的星辰会瞬间湮灭，连神物都会避开这些漩涡，以免被波及，可是风暴来临时，小黄儿却无法移动。

在天外天，有些星辰是可以随意移动的，神物若是喜欢，甚至可以把它们移到一处；但有些星辰，是“定点”，它们的位置由规则制定，不能用简单地能不能拿动判断，很可惜，小黄儿就是定点。

次凰知道自己该走，也知道小黄儿注定湮灭，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就是动不了，她看了一眼漩涡，突然像数亿年前一样，用翅膀护住了星星。

小黄儿疯狂转动，像是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然而次凰张开她巨大的羽翼，挡住了无穷无尽的热量，她漂亮的红色羽毛变得焦黑，身后血肉模糊，无数神物感应到危机，又或者感应到规则发给它们的警告，它们被体内的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前往，观看这场盛大的死亡。

初凤尤为痛苦，他痛苦的鸣叫响彻天外天，“次凰，它不过是一颗星星。”

次凰眼中流露出近乎温柔的神色，她摇头，“它是我的星星。”

那一天，天外天最强大的神物死去，一颗孤独的星星独自留在天地间，它的身体不再发出黄色的光，也不再转动，周围的星海都随着漩涡湮灭，它沉寂在黑暗中，获得了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