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情敌会见的修罗场开端（2/2）

赵言珀和景鸳的大伯在学术上有过密切的往来，因此等景鸳读完本科后，便也跟着赵言伯做研究，和程宴做了师兄弟。

但让赵言珀的其他弟子奇怪的是，程宴和景鸳两个脾气都很好的人，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交恶，私下里不知给对方使过多少绊子。

但表面上，特别是在沈君倚面前，两个人还算相处的比较平和。

只是，两个人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程宴很了解他。

他从来不想让沈君倚难过：“等宴哥这段时间闲下来，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这话程宴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但从来没有兑现过。

他总是很忙，在他读本科、研究生、博士期间，曾许下过无数诺言，但总是说抱歉，今天不能回来，然后把沈君倚一个人丢在家里。

沈君倚抱着脚蜷在沙发里，垂着头不知道听没听见程宴的话，一捋黑发顺着额角落下，莫名给他蒙上一丝孤寂的色彩。

程宴叹了口气，把他抱了起来，带回主卧，接着低头给沈君倚盖好被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君倚的耳畔，带来些许痒意。

程宴正想哄对方睡下，忽然眉头一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用力揪着沈君倚的领子，埋在上面闻了闻，沉声道：

“你又去酒吧了？”

沈君倚无辜地看着他：

“你又不陪我，我除了酒吧夜店，还能去哪。”

沈君倚在经受错过高考、母亲去世的打击后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程宴不得不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效果甚微。

后来程宴发现，沈君倚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会集中精神，便将对方送到恒悦居学厨艺。

沈君倚确实在日复一日地切菜、炖煮中获得了内心的短暂平静，厨艺也变得突飞猛进。但只要一离开厨房，沈君倚顿时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比害怕独处，因为经常泡夜店酒吧的事，程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和沈君倚吵过多少次。

但他有他的生活，不可能为了沈君倚，将自己限死在家里。

程宴只能通过不断地补偿，让沈君倚开心，却无形中将对方推的更远。

因为沈君倚想要的，从来不是补偿，他只不过是，想被人坚定地选择一次。

下雨的时候，有人为他撑伞，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有一碗热饭，在外面玩的时候，有人提醒他早点回家。

沈君倚想要的，只是这样而已。

沈君倚眼睛逐渐变得空茫，接着闭上眼，像是任性地不愿意多说，转过身卷成一团，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像是睡着了。

程宴满腔的火无处发泄，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摸了摸沈君倚的耳垂：

“明天你来s大，我带你去附近吃火锅。”

沈君倚没动。

程宴走出房门，轻轻关了灯。

房间静悄悄的，无边的冷意像是突然爆发，微风顺着吹起的窗帘飘落一地，冰凉的月色沿着地板缓缓流动，只有墙上挂着的种，不知疲倦，不知冷热地不断走着，合着沉缓的心跳，慢慢走向下一刻。

厚重的窗帘不断延展，交叠，拍打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影子不断消失又出现，像是滑落的眼泪一般，只存在了一秒，又飞速被人抹去。

翌日。

程宴出门的时候沈君倚还没有起床，他做好早饭后便匆匆赶往学校。

和斐盛集团的负责人约的是下午六点，程宴再次将需要准备的材料校对了一遍，才跟着赵言珀，带着景鸳一行人去了会面的咖啡厅。

容与斐显然也很看重这项合作，跟着秘书来到s大的时候，特地早了几分钟，但还是比赵言珀及其弟子来的晚了些。

好在赵言珀本人没有什么架子，还很欣赏年纪轻轻就挑大梁的容与斐，痛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并表示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先联系他的学生程宴。

容与斐客气地和赵言珀握了手，目送对方离开，随后又针对专利的一些问题和程宴聊了几句，见对方频频看向手表，不由得挑挑眉，饶有兴趣地喝了一口咖啡，礼貌不失分寸地问道：

“程先生晚上有约？”

程宴闻言笑了笑，算是默认：

“待会我家小朋友要来s大找我。”

景鸳坐在他身边，听见他这略带些暧昧的称呼，翻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容与斐本来对其他人的私事一点也不好奇，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开始莫名在意起程宴口中的“小朋友”，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指尖下意识轻点桌面：

“你男朋友？”

程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容与斐用食指点桌面的动作和频率、神态有些熟悉，但是他十分确定，以前从没见过容与斐，应该是在其他熟人身上见过。

容与斐见程宴垂着眸不吭声，以为对方是默认了，扯了扯领带，心底没来由地带上一丝烦躁，面上却依旧挂上一丝公式化的笑容：

“我们接下来还需要长期合作，那么就要加深对彼此的了解程度。”

“既然你男朋友来了，不如介绍我认识一下，下次在路上碰到，也好打声招呼。”

程宴心说加深彼此的了解和见合作伙伴的男朋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语调一顿，到底没说出口，掩下心中那点不悦，嘴角同样勾起一抹笑，客气道：

“容总想见，是抬爱了。”

程宴看了一眼手机，将定位发给沈君倚，片刻后，消息提示沈君倚已经到了校门口，于是站起身，对容与斐说道：

“君君就在校门口，容总若是想见，请移步。”

君君？

容与斐听到这个昵称，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的动作一顿，神色突然变得晦暗不明，砖红色的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深色的光线，洒在他骤缩的瞳孔上，给他涂上了一层类似于油画般暗沉瑰丽的色调。

空气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接着，熟悉的脚步声渐近，一下一下似乎要踏在容与斐的心脏上。

他缓缓抬眸看去，见爱了五年，也恨了五年的人，正踩着黄昏的万家灯火朝他走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穿着一身条纹淡色衬衫和紧身牛仔裤，长身玉立，如落入凡间的皎皎明月，又如玉树芝兰。

沈君倚白皙伶仃的脚腕随着行走的动作微露，气质还是那样清冷疏离，眼尾上挑，眉眼带着无辜，双手闲适地插在兜里，又纯又欲，原本毫不兼容的气质此刻却奇妙地杂糅在他一个人身上，不仅吸引着他的目光，也让身边的景鸳兴奋地飞奔过去，猛地扑进他怀里，语气里含着浓浓的爱慕道：

“小君！”

而程宴见此眉心一跳，眼底飞快划过一道暗光，片刻后调匀呼吸，含笑着走到沈君倚身边，拉过他的手，语气亲昵：

“君君，你怎么不在校门口等我？”

沈君倚笑着应了一句什么，三个人亲密的身影相交隐在亮起的路灯下，徒留容与斐孤身站在门口，面色沉沉地看着沈君倚左右各站着一个男人，垂眸低笑，连一个正眼也没施舍给他。

容与斐突然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如暴风般席卷而至，顷刻间带走了他所有的理智，如一记重拳般将他击倒在地，心中传来阵阵如蚂蚁啃噬般的钝痛。

沈君倚有别人了。

沈君倚不要他了。

沈君倚不要容与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