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他们的过去(2/2)
他自顾自想到。
奚棠有些不好意思,晃了晃头:“谢谢。”
动作间,眼尖的他突然看见薛玉衡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些刀痕,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有些气闷,忍不住摸了摸簪子:“你自己做的?”
“嗯。”薛玉衡淡笑着,毫不顾忌地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白皙修长的手指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痕。他看向奚棠头上的那根簪子,余光却扫见奚棠眼底淡淡的心疼,脸上满是愉悦:“不疼。”
怎么会疼呢?
比起你曾经为我受过的伤。
难及万分之一。
*
车很快就在一座废弃的工厂前停下,奚
棠再次踏足这块土地时,心中竟然涌起了诡异的熟悉感。
烧焦的草地,破旧泛黑的墙,生锈的流水线,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这里不是......
上辈子为了救薛玉衡和他的未婚妻,他孤身前来的地方吗?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宋思绮被绑架的地点是不是这里,薛玉衡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推断出此处的?
奚棠猛地转头看向薛玉衡,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薛玉衡拧着眉看向前方,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察觉到奚棠的神色变化,只道:“你在这里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奚棠勉力掩饰住心下的震惊,抬脚跟着走了进去。
林若玉不顾危险,紧紧地缀在后头,一行人踏进废弃的工厂内部,四周除了诡异压抑的风声穿堂而过,左右均不见人。
“阿衡,思绮真的在这里吗?”
几个保镖紧紧护在林若玉身边,林若玉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少妇,什么时候来过这种恐怖阴森的地方,当下紧攥柳长烟的手臂,浑身抖如筛糠。
薛玉衡没说话,自顾自地在摸索着,忽然,他眉心一动,在墙上一按,地底应声弹开一块瓷砖,一截暗道豁然出现在人们视野中。
薛玉衡率先走了下去,暗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发出的微弱光芒。没有人说话,放大的脚步声仿佛野兽沉闷的吐息,一下一下踩在人们心上。
薛玉衡的双手紧紧牵着奚棠,手心已然出了不少汗。
奚棠偏过头去看他,却只能看到薛玉衡微弱清隽的轮廓。他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语气沉沉: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还有林夫人说的,你们薛家欠宋家一条命,是什么意思?”
他隐隐觉得,这和上辈子薛玉衡不顾一切救宋思绮有关。
既然奚棠已经问了,薛玉衡也没有必要瞒他,他刻意忽略第一个问题,却将自己过往丑陋的真相毫不掩饰地展现在奚棠面前:
“我大哥薛玉镜的母亲刚刚因病过世,不过半年,我爸爸就将我和我母亲接回薛家生活。那时,我已经五岁了。”
“我大哥非常排斥我和母亲的存在,强烈反对我爸爸续娶,我爸爸却铁了心要娶我母亲,甚至妄想他们能像真正的母子那样相处。一年后,他们举行了婚礼。”
“他们婚礼那天,我大哥拉着宋思缘,喝了酒后去盘龙山上飙车。结果发生车祸,我哥哥只失去了一双腿,宋思缘却为了救我哥哥,当场死亡。”
“如果不是我哥哥,宋思缘就不会死。”
“我父亲知道以后十分生气,但是我大哥此时重伤在医院,我父亲便将所有怒气发泄在了我母亲身上,对她大发雷霆,认为是我的母亲没有担起母亲的责任,看护好我大哥。”
“我母亲刚嫁进薛家便受了冷落。她从那时起便像换了个人,不仅对我大哥,甚至对我,都过分小心翼翼,不仅时时刻刻试图掌握我们的行踪,还试图驱除我们身边每一个对我们有威胁的人,保护我们的安全。”
“而我们薛家,也因此,欠了宋家一条命。”
薛玉衡话音刚落,便停下了脚步。
暗道已经到了尽头,无路可走。
“那第一个问题呢?”
“回答我。”
奚棠语调平静,眼底却带着不自知的狠厉偏执。
薛玉衡闻言手一抖,将手放在暗道的门上,不敢抬头看奚棠,机械地凭着上辈子的记忆,输入电子密码。
滴的一声,黑色的门缓缓打开。
薛玉衡本将头靠在暗门上,此刻忽的侧头对奚棠一笑,眼神里包含深深的愧疚与歉意,还有掩饰不住的无奈,却不正面回答奚棠的问题,只道:“对不起,阿棠。”
“我要替大哥还的。”
薛玉衡知道,这句对不起有多苍白。
他欠了大哥、欠了宋家,背着沉重的道德枷锁一路前行,自以为能还清一切,走到最后回首时却发现,他欠最多的人,早已不在身边。
这句对不起,隔了几千个思念的日夜,隔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奚棠这里。
薛玉衡以为奚棠应该是听不懂的,只有他一个人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孤独又忐忑地活着。
但是奚棠怎么可能听不懂呢?
他听完垂下眼,满心愤恨,如今只余茫然与疲惫。
他该恨吗?去恨薛玉衡没有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奚棠低声笑了笑,笑自己,也笑曾经。
他狠狠地将薛玉衡的手甩开,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想问他:
薛玉衡,你是不是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
竟然是你,既然是你,又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接近我,一遍遍地对我好,一遍遍地说喜欢我的?
你话里究竟掺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会不会还像上辈子那样,冷眼看着我为你动心,感到无比可笑?
在他垂头思绪万千的瞬间,暗道尽头的大门打开,露出一个窄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墙上挂满了宋思绮的生活照,或笑或闹,按照角度来看,全是tōu • pāi的。
而照片的主角,此刻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下室中间的床上,几缕墨发汗湿粘在鬓边,手腕全是被绳子绑住时挣扎出的红痕,白嫩细腻的指尖无力地搭在床沿,地上散落着数支针头。
而陈远笙却仿若未闻奚棠及薛玉衡闯入的动静,正痴迷贪婪地闻着她脖颈间的香气,手中的电锯在地上摩擦出剧烈的火星,黑铁与宋思绮白玉般的长腿贴在一起,视觉冲击力极大。
几秒后,陈远笙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电锯,居高临下,对着宋思绮的大腿,狠狠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