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番外二多情亦是我(4/4)
即使早有准备,裴梓丰还是苦笑了一下。
他并不是对飞升没有信心,也不是希望得到相反的答案,更不是觉得再没有相见之期,他甚至比谁都明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也许陆照旋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也许他只是她心中的一个过客。那么,他苦涩的、叹息的、向往的、酸涩的,又究竟都算是什么呢?
只是简短的一瞬,裴梓丰却蓦然想到当时在莺声鹊语中同渡的故梦。那时陆照旋说“不能稍阻我成道”,而他却说“无情是我,多情亦是我”。
他一向不信命,但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他已然认命,也认得心甘情愿。
裴梓丰想到此处,竟忽地颓然尽去,生出无限笃定、平静来。他含笑望着陆照旋,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陆照旋又开口了。
“但你可以来追我。”她微微一笑,俯身而前,在裴梓丰忡怔而不敢相信的目光里,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淡的吻。
当这个吻落下的时候,不知怎么地,裴梓丰想到。
她像雪花。
浅淡的、微渺的、一拂即逝的、若即若离的、永远也抓不住的雪花。
他忽然伸出手,攥住了陆照旋的手腕。
陆照旋回望着他,她带着笑意,不算十分浓烈,但已足够他确认这其中的意味。
那是期待。
她真心实意地期待与他重逢。
“来追我吧。”她轻声说道,似乎带着无限情愫、温柔与缱绻。
但这声音太过浅淡,几乎消散在风里,好似从未存在过。
头顶星光重又光辉万里。
闪烁之间,那星光忽然耀眼到极致、绚烂到极致。诸天星辰、日月五行,全都只能成为她的陪衬,为她衬托、为她增辉,又为她臣服。
没有人能在这星光里抬起头直视,不是不想、不愿、不敢,而是不能。冥冥间自有预感,倘若直视了那星光,那僭越者便会好似轻烟,无声无息地消散,作为这胆大妄为、毫无敬畏的代价。
终究,那星光静默了下去。
庭中唯剩下裴梓丰一人。
两人的恬淡,变成一人的冷清。
裴梓丰望着摊开的掌心,那里空无一物,但他收拢了五指,攥紧了,仿佛当真握住了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平静而堪称笃定的微笑。
他抬起头,望着已归复常态的天空,轻声说道。
“恭贺陆道君得道飞升,畅游诸天,驰骋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