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2)
这一晚,我压根无法入眠,胡思乱想了许多,关于将来该怎么办的问题,却因为不敢深思,以至于没有一丁点头绪,只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身旁的小砚砚又睡得香甜,我生怕再次吵醒他,便维持着一个姿势不敢翻身,直到快天亮才朦朦胧胧地眯了一觉。
正当我半梦半醒里,依稀听到小砚砚稚嫩柔糯的童音在我的耳旁催促:“哥哥,哥哥,快点起床啦!砚砚饿了哦……”
我迷迷糊糊的撬开一丝眼缝,小砚砚正费力的拉窗帘,惬意柔和的煦风携着阳光扑了进来,金色的光晕投在小家伙的身上,在那头黝黑油亮的健康发色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泽,萌态可掬,像极了年画上的善财童子。
我不禁心情大好,朝小家伙一笑,正想爬起来帮他拉开窗帘,不料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我气息不匀地趴在床上,只觉胃部又开始痉挛收缩,这感觉太熟悉了,我知道,我又要吐了。
或许是睡眠严重不足,这一次吐得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严重,我几乎将胆汁全都吐了出来,才虚脱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冷汗盈湿了全身,肚子一抽一抽的,每抽搐一次,就牵出一丝揪心的钝痛,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切割我的五脏六腑。
“哥哥,哥哥……”小砚砚吓得六神无主,蹲坐在我的身旁哇哇大哭,两只小手儿紧紧揪着我的衣摆不放,生怕一放手,我又要大吐特吐起来。
我揩走嘴角的秽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哥哥没事,小砚砚不哭,不哭,去看看现在几点钟了,咱们等会儿就去吃早餐……”
小砚砚困惑的看着我,可是他很听我的话,“蹬蹬蹬”的跑回了房间看闹钟上的时间去了。
支开了小砚砚,我撑着洗手台费力地站了起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狼狈,我不愿小砚砚担心我。
“哥哥,快九点钟了哦……”折返回来的小砚砚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声音也带着浓重的哭腔,他还没从刚才的慌怕中回过神来。
我心里又暖又疼,抱着小家伙好言安慰了许久,等他彻底平静下来,才和他一起洗漱。
我习惯性的先去敲金蠡的房门,奇怪,门内无声无息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金蠡没在房间!
连汤川流和医生护士都不在。
我不禁苦笑着,金蠡的腿伤已经大好,只在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才需要汤川流和医生护士陪伴,现在他们四人一起消失,除了去肖夙宸住的医院,还能上哪儿去?
这个答案最终是在兰姨的口中得到证实的。
“金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儿,只让我不要吵醒你,让你好好休息,小戚,你不要担心金先生,汤医生他们都跟在金先生的身边,不会有事的。”兰姨说这话的时候,正端上小砚砚最喜欢吃的虾仁蛋羹粥,浓郁馥香的海鲜粥诱得小砚砚食指大开,握着瓷羮舀起一只剥了壳的大虾塞进嘴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一边眉开眼笑。
我却憋着气远远的躲到客厅去。
早在几天前,我就惊悸的发现,我的嗅觉好像出了障碍,从前跟小砚砚一样喜欢的海鲜味,最近只觉得腥臭至极,每次闻到,都浑身难受,想作呕。
客厅的茶几上摆了几个鲜花饼,光是看被煎得焦黄酥脆的表皮我就觉得油腻,没什么食欲,明明以前那么喜欢吃的!好在果盘上还有红心火龙果,我挑了一个,正要切开享用时,旁边的座机电话响了。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抬眼才发现从饭厅小奔过来的兰姨嗫嚅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
而当电话那边传来肖鸿益的声音时,我才明白兰姨为什么会这么为难。
“阿兰!戚名还没起床吗?!这都几点钟了!你马上去叫醒他,我不管阿蠡跟你说了什么,我现在要立刻跟他通电话!”肖鸿益的声音十分的严厉。
“是我,肖老。”我轻轻的回答。
“啊?!是小戚啊!”肖鸿益停顿了一下,略显尴尬地转换话题,“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啊?!我打好多次电话给你,就是不通!”
我的电话的确关机了。
江淮泽被金蠡赶出别墅之后,魔障似的给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我烦不胜烦,拉黑了他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又换了好几个手机号继续打过来,不得已,我才选择关机的。
肖鸿益也没有要听我解释的意思,换上了一副温和的口吻,诚挚地说,“小戚啊,好孩子,你能不能现在到医院一趟?昨晚阿蠡是说了他会处理,可是……可是,今天早上我听江大律师说了,阿蠡要找的那个人,在什么通公司的,压根找不着!”
我怔怔的握着话筒,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曾希望凤城永通公司的那个徐某永远只存在金蠡的梦境里,可当现实里真的找不到这号人了,心里又莫名的忐忑,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与惶然。
“今天一大早,宸宸就醒来了,他终于下定决心了,要做骨髓移植的手术,王医生给他做了个全面体检,也认为他现在的身体很适合做骨髓移植的手术……”肖鸿益的声音难掩雀跃的欢快,似乎健康的肖夙宸就站在他的面前。
我下意识的回答:“好,我可以捐献骨髓。”
早在我踏入羊城的那一年,懵懵懂懂的我就被金蠡带去了医院,后来才知道是跟肖夙宸进行骨髓配型。
毕竟是血脉相连,配型的结果十分的如他们所愿。
只是因为肖夙宸的身体一直孱弱,那时候又是他事业的上升期,而且肖家更希望他保守医治,才耽搁到现在。
因为骨髓移植有两个阶段对肖夙宸而言,是性命攸关的。
第一个阶段是在移植之前,肖夙宸骨髓细胞会被全部杀死,届时他的身体免疫力将会降为零,倘若不小心感染了细菌等病毒,以他的体质,是会危及性命的。
第二个阶段,则是骨髓移植后出现的排异反应,如果排异反应严重,也会拖垮肖夙宸的身体。
我从未希望过肖夙宸受苦,所以不管是输送血液,还是骨髓捐献,我都是愿意的。
肖鸿益听了我的话,既兴奋,又激动,声音都带着发颤:“小戚!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刚才已经让老张回去接你过来了,大概十来分钟,他就到了……”
看来,如果我还没有起床,兰姨也没有叫醒我,就会有老张代劳,将我从房间里,带到医院去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过去。”我低声说。
肖鸿益也没有反对,大概在他看来,我是懂事的,帮他节约十来分钟的时间,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全然没了食欲,恹恹的放下手里的火龙果。
“小砚砚,”我忍住空气里散发的腥臭海鲜味,轻揉他的后脑勺,笑道,“哥哥要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留在这里,要听兰姨的话,好不好?”我是不太愿意小砚砚出现在医院里的,一来,怕他不小心感染了什么病菌,二来,出于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医院是大多数人死亡的终点站,小孩眼睛干净,容易看到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生物。
小砚砚立即搁下瓷羮,一把扑入我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衣领,眼眶湿润润的拼命摇头,扁着嘴大声说:“不要!砚砚要跟哥哥在一起。”
小家伙今早大概被我的惨况吓坏了,十分的黏我,不愿和我分开。
我心里又温暖又感动,抱着他劝慰了很久,一口气应允了他提出的许多条件,诸如答应回来的时候,要带回一瓶他喜欢喝的酸奶,而且在他看完《萌鸡小队》的时候,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陪他睡午觉……
小砚砚见我态度诚恳,才勉勉强强的答应暂时和我分开,不过在我出门的时候,还是在我的身后喊了一句:“哥哥,要快点回来哦!”
“好!”我冲他笑笑。
从有轨电车下来时,我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干着急的肖鸿益。
等我走近了,才发现他脸色不虞,沉声埋怨:“怎么不打车过来?这个时候就没必要省钱了!”
我是搭地铁转乘有轨电车来的,的确经济实惠,而且最近我的鼻子比较挑剔,肠胃也不太好,电车上没有我闻了会吐的汽油味,况且所用的时间和打车差不多,肖鸿益不知道我晚来的原因是因为哄小砚砚,我也没打算跟他解释,因为他也只是发两句牢骚,等发泄完了心里的不快,便一门心思的带我去见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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