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3/3)
那此前种种他在做什么,分明早在自己回京前,他便暗中调查过徐州之事,回京以后,他又假作化名接近她,是为了图谋华家什么?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可云裳下意识又想过去问个清楚,亚圣门下没有扭捏门生,她处事也向来不喜拖泥带水,友敌一线,总能问得清楚。
半进半退的,蜀锦软舄不防磕上门跺,那么浅的木槛,竟一下子将她绊倒。
额头撞上石砖,响声大得吓人。
谁也没预料到这一下子,前一刻华年还面带快色看容裔的丑,下一瞬狼撵似的冲上去,仍慢落年轻人一步,俩人一人扶起一条胳膊:
“磕哪了?”
“疼不疼?”
“闺女别吓我……你说句话啊,华山快传崔吉!”
“是谁自作聪明弄出这场事吓着她?她若出事本王必不善罢!”
“在谁地盘摆谱呢你,闭嘴!”
云裳呆呆看着眼前两个水火不容的男人七嘴八舌,脑子嗡嗡的。
这副痴茫的神情容裔上辈子再熟悉不过,眼见着她眸子里的灵气也没了,一颗心骤似被刀锋剜去半边。
华年适才之言响在耳际:
——你当重来一世算完了?那为何我儿每到八月十五便犯心疾,无数名医都诊不出所以然?
——在江南安安稳稳这些年,何以一回京来,青衣围捕、犯病昏迷、野马冲撞种种坎坷不断?
——你怎知冥冥劫数已经放过她,不会在及笄之后,令她再出意外再变痴傻?
这才是华年深埋心底多年,惴惴难安不敢深想不敢轻懈,乃至不敢让女儿回返京城的真正恐惧。
老将军戎马半生,可以与敌争、与人争、甚与皇权争,唯独在“天命”二字面前,不敢拿亲生女儿的身家做作一分一厘赌注。
他赌不起。
可那如疽附骨的天劫却似等不及,眼下就要应验。
“你……”容裔望着女子的眼中染了猩色,他欠过她一回,他见过她精采忘俗的风姿,他岂能容许她再一次堕入那六识无感的黑暗中,不见天日。
声音轻得恐将华美薄瓷惊碎,柔而发颤:“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啊呀!”身侧插进一道不合时宜的数斥,“这时候还说什么屁话!”转头,华年红着眼看向乖女儿,“裳裳你看看阿爹,你定还认得阿爹对不对?”
容裔将怒气按捺至极,吐息一口,揽着云裳的手愈发不敢吃力,哄孩童一样循循低诱:“没关系,别怕,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仔细想一想,你叫什么名字?”
华云裳目光莫名地在两人之间逡巡,十分怀疑磕坏脑子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