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入v三章合一（3/3）
盛云川眼疾手快两步上来扶住了他，低声道：“你先别急，人现在还活着。”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几乎是立刻提醒了陆亦歌那少年现在正命悬一线，在生死线上挣扎。
几人赶到医疗舰的时候，正好赶上艾尔文刚被送过来。
他被放在担架上，紧闭着眼，浅棕色的纤长眼睫一动不动，俊秀的脸上脏兮兮黑糊糊的看不出本来面貌，额头到发际线都糊满了粘腻的暗黑色血迹，甚至看不清楚伤口的形状，原本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已经被血液浸透贴在头皮上。
艾尔文略显纤细的身板在担架上愈发显得脆弱且毫无生气，一身深蓝色军装被血液浸透也并不明显，只是显得颜色更深了一点。
唯有胸前那朵白色月季花，被染的一片暗红。
他左腿的军靴不知道去了哪，裤子已经破了，露出小腿上一道将近十五厘米长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
顾绍都忍不住低骂了一声造孽，低声道：“这才多大啊……真有十八岁吗……”
杜远看了看艾尔文小腿上那道伤口，道：“他是omega，所以体型显得纤细一点，这道伤口还新，受伤应该不超过12个小时。”
顾绍愣了愣，突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那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脸：“我想起来了……艾尔文，他就是第四舰队那个火辣小美人艾尔文？”
盛云川道：“别说废话了，赶紧送进去急救。”
场面兵荒马乱，陆亦歌看着艾尔文被推进急救室，大脑却始终一片空白——他似乎仍然处在不可置信的状态里。
艾尔文是陆亦歌在军官学校全程带到毕业的第一届学生，他是那届学生里最优秀的，也是其中唯一一个omega，陆亦歌几乎亲眼看着他从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大成人。
他们一样是omega，一样出身于不那么幸运、也不那么幸福的家庭。
与其说把艾尔文当成学生，艾尔文更像陆亦歌的一个弟弟。
他甚至刚刚成年没多久，正是人生最鲜活最美好的年纪，就在几天前，陆亦歌还那么真心的为他自豪、为他高兴，亲眼看着他在军部的礼堂里被授勋。
可是现在——
他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在和暗河纠缠，也曾经多次在刀尖跳舞，用自己的命作为筹码博取他们的信任，可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陷入危险，和目睹着在乎的人陷入危险，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十七岁那年……
耳边杜远和顾绍说话的声音一点点变远，他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水中，整个世界都离他遥远而模糊。
“中校，你还好吗？”
陆亦歌被叫的微微回过了神，转过眸子呆呆看了盛云川一眼。
“我没事。”
他说。
盛云川皱了皱眉，突然一把拉过了他冰凉的手，道：“别太担心了，他会没事的。”
陆亦歌却迅速的把手抽了回去，他这反应快到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明显是来自于身体最潜意识的本能。
陆亦歌不想被他触碰。
盛云川愣了愣，忽然觉得心里某一块地方抽搐着痛了一下。
这种痛虽然算不上有多剧烈，却好似针扎一般，如此清晰，清晰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陆亦歌双目无神的看着急救室，语无伦次：“艾尔文会没事的，我知道他会没事的，他才十八岁……他还……”
盛云川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不理智、很小心眼，就像陆亦歌以前说的，简直像是个青春期的小女孩，幼稚又不讲道理——
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清晰的意识到了，陆亦歌现在根本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此刻急救室里躺着的艾尔文，对陆亦歌来说，可能都比他要重要一百倍。
陆亦歌抗拒他的接近，抗拒他的触碰。
即使他暂时伪装成陆亦歌喜欢的样子，这个人也会在发现他的本来面目以后，厌恶又恐惧的躲开，甚至冷漠的和他划清界限。
他本来相信，即使不告诉陆亦歌，他就是年少时那个救了他的alpha，也可以重新让他喜欢上自己，可是现在——
仅仅只是陆亦歌这么一个小小的、潜意识的动作，竟然就几乎把盛云川所有的自信和笃定，摧毁的粉身碎骨、连齑粉都不剩。
他还会那么喜欢我吗？
盛云川第一次在心里有些惶恐的问自己。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像年少时那么毫无保留的爱着我了？是不是再也不可能了？
甚至，年少时的陆亦歌喜欢着的那个他，可能也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他。
陆亦歌喜欢的是不是仅仅只是他想象出来的自己？一个完美的、符合陆亦歌幻想的完美alpha，可是那真的是自己吗？
进入到主人的意识云，不仅可以看到这个人的记忆，同样可以感知到记忆的主人对这段往事、或是某个人的态度和感情。
在军区医院的那一夜，他就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陆亦歌在本能里对他这个所谓初恋的态度——
抗拒、轻微抵触，甚至想要忘怀。
他怎么敢告诉陆亦歌……自己就是那个人？
盛云川垂着眸，纤长眼睫微微颤动，银灰色眼睛幽深如湖水，他看着神情恍然的陆亦歌，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从刚才到现在，也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几个呼吸的功丨夫，盛云川心里却已经百转千回转了不知多少个弯。
转得心底一片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终于结束了。
医疗官说艾尔文的脑部受到了重击，虽然他已经尽力了，但是究竟醒不醒的来，就要看艾尔文自己了。
闻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边上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是不可能指望着他醒来告诉我们要塞里发生了什么事了，老大，怎么办啊？”
盛云川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闻英本以为他正在思考，然而问完过了半天，盛少将也没反应。
顾绍啧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盛云川这才微微抬起眸子来，目光有些迟缓，看向正看着他的闻英顾绍和杜远三人。
见他回神，闻英又复述了一遍刚才那个问题。
盛云川闭了闭眼。
站起身道：“军部给回信了吗？”
“没有，通讯发过去到现在都一点回音也没有，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往前了？”
“闻英，你刚才去一趟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盛云川问，“是不是整个要塞的通讯信号都被屏蔽了。”
闻英挠头苦笑：“如您所料，不仅如此，只要稍微靠近，就连导航系统都会失去控制。”
杜远皱了皱眉：“少将，我怎么感觉，他们做的有点太明显了？”
“什么意思啊？”顾绍一脸茫然的问。
盛云川沉默一会，道：“杜远的意思是，他们像是在故意告诉我们，他们袭击了要塞，他们在故意给我们第四舰队遇袭的信号，甚至故意给我们制造一种昆丁布雷尔要塞已经沦陷的感觉。”
“但是，我们的确无法判断这个□□，到底是真是假。”
闻英道：“没错，我刚才也觉得有点不对，老大一说，确实是这种感觉。”
杜远道：“他们知道我们摸不清要塞里的情况，肯定会进退维谷、投鼠忌器，如果我们不进，万一第四舰队还有生机，我们的退缩会害了第四舰队，但是如果第四舰队真的已经都……我们一旦进了，就等于自投罗网。”
顾绍明白过来：“我懂了，心理战啊？谁想出来的这一招，这他妈也太阴损了吧。”
盛云川突然道，“闻英。”
“是！”
“就你和我，带上一队隐形侦查舰，我们进去。”
杜远悚然一惊：“不行！少将，这太冒险了，万一……”
盛云川转头看着他，目光淡淡道：“留在这里不动也是冒险，都是冒险，选个主动的方式吧。”
“那也不能你去啊！”顾绍显然也不同意，“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没主帅了怎么办，不然，让我和英姐去吧？”
“你去？”盛云川瞥他一眼，“你去给闻英拖后腿吗？”
顾绍：“……”
顾绍：“那……那就算我不去，与其你们俩去冒险，为什么不干脆一起进算了，人多力量大。”
盛云川抬手在他后脑勺狠狠弹了一个脑瓜嘣：“少瞎出馊主意。”
顾绍“哎呦”一声，叫的呲牙咧嘴。
闻英道：“隐形战斗舰在十艘以下，以游猎者联邦的雷达系统水平，还是很难实时定位到我们的位置的，但是要是数目一多了……”她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顾绍，“到时候你们除了给我和老大陪葬没有任何作用。”
顾绍揉揉后脑勺，正要说话，盛云川却突然问：“陆中校呢？”
杜远道：“好像刚才进去看艾尔文中尉了。”
他话音刚落，陆亦歌就从医疗仓快步走了出来。
“几位。”他疾步走到几人面前，“恐怕你们不能就这么进入要塞。”
“怎么了？”盛云川问他。
陆亦歌抬眼看了他一眼，唤醒终端，光幕出现在几人面前。
“我在艾尔文的终端里发现了一段影像，就直接拷出来了。”
顾绍奇道：“你怎么能唤醒他的终端？”
“先不要管这个了。”陆亦歌低声道，“你们看看这段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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