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权臣的女儿（十二）（2/2）
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这种男人为了权力能牺牲很多，他今日能因为自己的权势讨好缘缘，他日也能为了比他权势更高的人抛弃缘缘。可似乎他的愿望很难，宋文瀚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站在他今日的地位，能够真心待女儿的人真的能找到吗？可若他没有今日的地位，女儿受到欺负他又该怎么保护她。
宋缘打断宋文瀚的沉思，“爹爹，你在说什么啊，我说的是将来要找像爹爹一样宠我的夫君，不过应该很难，那还是找一个最适合的吧，爹爹觉得六皇子如何？”
宋文瀚蹭的站起来，目光直视自己的女儿，“缘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爹爹不想我嫁给皇子吗？”宋缘难得看到一向运筹帷的宋文瀚吃惊的样子，忍俊不禁。
宋文瀚蹙眉，“我当然不想你嫁入皇子，缘缘，你是不是在跟爹爹开玩笑。更何况成年健壮的皇子也有，你为何要选六皇子，你见过六皇子吗？他自出生后就体弱多病，终日与药石相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长寿之相。”
就算嫁给皇子，宋文瀚也没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这是送自己女儿去做寡妇呀。
“可是爹爹，你不想我嫁给皇子，可陛下想。”宋缘看向宋文瀚，眼里有着说不明道不出的悲伤。
宋文瀚第一次从自己的女儿脸上看到这种神情，觉得喉头似有异物堵塞，不知该作何表情，讷讷道：“他怎么说的。”
“陛下很宠我爹爹是知道的，陛下曾对我说，他要把全天下最好都给我，他会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在他心里，对于女子来说，最尊贵的地位莫过于皇后之位，他早就替我打算好了一切。”宋缘脸上笑容不变，似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不像是在说自己已经被规划好未来的事。
宋文瀚颓然的坐回椅子上，全身无力，“缘缘，为何不早跟爹爹说。”
“爹爹，我说了能改变事实吗？爹爹就算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宋文瀚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念叨着：“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
宋缘握住宋文瀚的手，感受到宋文瀚的颤动，“爹爹，就算早知道，你也退不了。爹爹，你不要这么悲观，有多少女子想成为皇后，怎么到爹爹这里竟然成了龙潭虎穴了。再说嫁给皇子，成为皇后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不好吗？爹爹会帮我成为皇后的不是吗？”
宋文瀚放下手，眼角泛红，“不一样，缘缘，皇后不是这么好当的，后宫佳丽三千，各怀鬼胎，你当陛下那些孩子怎么没的。我的缘缘，该被她的夫君一心一意对待，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给你添堵。”宋文瀚这意思，就是他这个老丈人那是连女婿房里的事都要管了。
“爹爹，可是我想当皇后，我想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宋缘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宋文瀚今日真的是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女儿震撼到，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缘缘，你跟爹爹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你并没有......并没有......”
宋文瀚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女儿这突如其来的野心，自己的女儿以前并没有展露出任何当皇后的意愿，甚至对那些皇子都是不假辞色的，他就以为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嫁给皇子的意愿。
“爹爹，之前我是没想过当皇后，不过有一个人点醒了我。”想到那个故意给她一些女子当自强的例子的女子，她唇角染上温暖。
宋文瀚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孟明雪，她又胡编乱造了什么。”又是这个女子。
“爹爹，我不觉得她有能力编造一段历史，一段真实的历史。我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但我知道她来的地方肯定很好。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从她写的那些，我可以看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你能想象有一天我们能在天上飞吗？”
“荒谬，这完全是异想天开，人怎么可能在天上飞。”宋文瀚再如何博学多闻，也不会认为人有办法能够在天上飞。
“爹爹，她要胡编乱造也要胡编乱造出能让我们相信的吧，何必要编造这么荒谬的事。”最主要，宋缘觉得这些都是孟明雪曾经经历过的，她曾在她面前感慨过，人竟然能够在天上飞，孟明雪也附和着，不过从她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并没有口中过的惊讶。
宋文瀚对这个女子多番迷惑自己女儿而感到不悦，但当务之急是需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让自己的女儿有如此野心的，“等等，你先说她是怎么点醒你的。”
“哦，本来我以为我已经够离经叛道了，可是跟她给的那些我才知道我这还只是小打小闹，这应该是她曾经读过的历史，她们的历史竟然有女子称帝。”说完，宋缘把那份武则天的记载给了宋文瀚看。
宋缘本来以为做皇后，最成功的就是生个皇子，帮助自己的儿子登基，最后成为太后。可是看到孟明雪给的这些资料，她才知道，原来皇后之后不一定是太后，也有可能是......
宋文瀚真的感觉人生观要被颠覆了，翻看着这份记载，“这......这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一个女子竟然伺候两任帝王，竟然最后还让她成功称帝。
后宫干政的事史书上不是没有记载，可是敢称帝的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
宋文瀚看着这个，灵关一闪，猛地抬头，“缘缘，你到底想要如何。”
“爹爹，我想像她一样，那些皇子想要皇位，想要利用我，因为我的背后有你。就连陛下也如此，他相信你在他在位时你没有谋逆之心，可是不相信你会在他死后还能做一个忠臣，他想控制你，让你心甘情愿的永远为他们卖命，我就是那个控制你最好的把柄。爹爹，若是我嫁给皇子，你会让我的夫君成为皇位之争的失败者吗”
没有等宋文瀚回答，宋缘替他回答道：“你不会，一旦你我陷入皇位之争，失败了我们两个都得死，可是赢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活下去，爹爹，你的权力太大，陛下能够信任你，可是下一任陛下不一定信你。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化被动为主动。”
宋文瀚看着自己的女儿，“缘缘，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会利用爹爹了。”女儿有自己的想法，他如今风光无限，可是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一着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之地。而自己的女儿已经看到他们的未来，为他们的未来而筹谋。
宋缘看到宋文瀚的伤心，失去了刚刚侃侃而谈的自信，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道：“爹爹，我不是，我只是......”
宋缘无法为自己的想法而辩解，因为她和那些人一样，最后还是要利用她的爹爹，她如今的有恃无恐也是建立爹爹对她的宠爱之上。
看着宋缘的脸色变得苍白，宋文瀚连忙起身安慰宋缘，温和的嗓音带给宋缘力量，“缘缘没事的，缘缘，爹爹不是怪你，爹爹是在欣慰我们缘缘真的长大了。”
宋文瀚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为宋缘挡风遮雨，可是当自己的孩子想要脱离自己的保护，有了自己真正的想法，有了自己想做的事后，他所能做的只有当她的后盾。更何况缘缘会有这想法，也是因为他所处的位子，进退两难，要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缘缘又怎么敢有这想法。
宋缘投入宋文瀚的怀抱，“爹爹，我不想自己永远做个被掌控的人，我想要成为给掌控的那个人。”
宋文瀚闭上了眼，掩去眼底的悲伤，他终究还是失信了，“爹爹会帮缘缘的。”想起一个疑问，“为什么是六皇子，就因为他体弱。”
“爹爹，三皇子自卑，四皇子自傲，五皇子......太容易被利用，七皇子太听蒋妃的话。”宋缘的分析在五皇子处停顿了一下。
“五皇子不是更容易掌控吗？”
宋文瀚其实对女儿这样把皇子当菜挑的行为有些噎到，想想他女儿是如何变成这样的，都是孟明雪害的，早知道就不该因为缘缘没有朋友，无视她的危险容忍她的接近，看看跟她接触后缘缘都变成什么样了。
“若是没有六皇子，五皇子会是我的选择。”虽然五皇子的长相不是她的菜。
五皇子五官周正，常年习武身强力壮，尚武不尚文，利用他容易，可她若不使点手段的话她不觉得自己能活过五皇子，有最优选择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那六皇子呢？”宋文瀚对六皇子的印象真的不够深，一个早早被判了死刑的六皇子何必在意。
宋缘想到她接触的那个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爹爹，六皇子或许是几位皇子中最像陛下的一位，只不过被他的身子拖累了。最主要，爹爹，他很疼他的妹妹，跟你疼我一样疼他妹妹，你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他也愿意为了他妹妹做任何事。”
“你是说三公主，她的身子......”
宋文瀚不好多说什么，六皇子和三公主也是一母同胞，不过两人出生后都随了他们母妃体弱多病，三公主或许比六皇子身子还好一些，可身体孱弱注定过不了生育那关，也不是陛下受宠的公主，无人问津。
“六皇子也想要那个位子，有了那个位子以后，他才能够保护三公主。不过就算他登上以后，他的身体也很难处理政务，我跟他保证过我能够护三公主一生，我们两个是各取所需。”
“等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宋文瀚看宋缘一副跟六皇子熟稔的样子，抬手制止了宋缘再继续说下去，“你跟六皇子一直有联系？你什么时候跟他联系上的。”
宋缘耸了耸肩，“当然是在皇宫的时候，陛下对我说那番话后，五年前吧，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这么糟糕。”
“你早就做好打算了，所以出宫后还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吗？”宋文瀚有些不可置信道，两个孩子难道那时候就想好了未来的出路，才会一直保持联系的吗？
宋缘看出宋文瀚的心思，“爹爹，我那时候是没这种想法的，我只是想要是陛下一定要我选一个皇子嫁的话，要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也没找到喜欢的男子，六皇子还没死的话，选他似乎是最顺眼的。”
不不不，你那时候有这种想法也是很了不得了。
宋文瀚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早就在为他们的后路着想，百感交集。
宋文瀚担忧道，“你的想法六皇子知道吗？”无论六皇子是否是真的想要这位子，他是打死也想不到宋缘会有称帝的想法。
“怎么可能。”
宋缘又不傻，跟自己爹爹能够道出最真实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她爹爹会一直站在她这一边，六皇子就算是想让她保护他妹妹，可不代表能接受她这种改朝换代的想法。
六皇子对她的最大的猜想也就是垂帘听政了，她一女子就算垂帘听政，那也是手上有傀儡的，就算他死前不能给她一个孩子，在他死后，她也可以从旁支中挑选一个孩子当新帝，只要继承人还是他们皇室的血脉即可，或许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执政的时间更长一些，这样她才能一直保护三公主。
不得不说，六皇子把所有的事那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宋缘也把六皇子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要是没有孟明雪的点醒，宋缘或许真的会按照六皇子的安排一路走下去，因为这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结局。可是那时候谁也想不到还有女子称帝的做法，宋缘的确很佩服那个称帝的武则天，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宋文瀚对宋缘的做法点了点头，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想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缘缘，既然你有这个想法，爹爹会帮你的，不过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知道了，谢谢爹爹。”
宋缘真的跟感谢自己有这样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