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想了十二年的人（2/2）
“大姐，走了，我们去玩投壶。”沈陵游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走过去站在了林苏乔的身边，把帕子递给她擦一擦身上的泥土。
这一刻，楚誉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原来沈陵游是故意装作对林苏乔不在乎的。
因为林苏乔她敏感、小心，一旦接受到别人的好意就会惶恐不安，觉得受宠若惊。所以沈陵游只以平常的态度对待她，反而会让她更放松。
他家小孩怎么，怎么能够事事都想得如此周全呢。
楚誉悄悄站在他身侧勾住了沈陵游的手指，低声说：“我也想玩投壶。”
“你玩的太烂，不带你。”沈陵游一边擦着箭，一边无情的嫌弃他。
不过他说的是事实，无所不能的男主楚誉，也有他不擅长的东西，那就是投壶。
谁能想到，哪怕是射箭都能百里穿杨的一个人，居然投壶技术烂到令人发指。
沈陵游小时候和小跟屁虫玩的时候，每次都能赢他，而且小跟屁虫还没有放水。
惨遭嫌弃的楚誉心里不平衡了，沈陵游越不让他玩，他偏要玩。至于谢炳易，幸好被庆王叫走了，不然他又该缠着沈陵游玩投壶了。
沈陵游眼看着楚誉扔了好几支箭全空，得意地在楚誉面前道：“学着点，知道吗？”然后随意地一抬手，箭从手心直直落进壶里，还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痕迹。
接连五支箭全中，沈陵游嘴上不说，心里却雀跃得很，他端起酒杯就往楚誉手里塞：“我赢了，你喝！”
楚誉连喝了好几杯，眼角微红，逐渐有了醉意。
然而沈陵游浑然不觉地还在玩投壶，没有发现楚誉捏箭的手指都瞄不准了。
不过他应该醉不醉都瞄不准。
“我又赢了，你喝！”沈陵游赢了楚誉好几次，以至于旁边的楚洛也看的跃跃欲试，不过很快就被沈陵游灌倒了。
可能楚家人在投壶这方面都不是很擅长吧，沈陵游想。
等他的箭又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落入壶底，沈陵游的肩膀上轻轻搭住了一只手。
“沈陵游？”身后的人有些模糊不清地念一句他的名字。
沈陵游回头，正碰上一身酒气的楚誉的鼻尖。他心头一跳，连忙退后了半步。
楚誉抓着他的肩膀，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把沈陵游的身子转了过来，迫使他看着自己。
若是楚洛醒着，一定会吓一跳。那双眼睛里的锋芒比谢炳易还要锐利十分，楚誉带着朦胧的醉意看着沈陵游，有些玩味地笑道：“你怎么变得好像个小孩一样。”
沈陵游愣了片刻，明白过来楚誉好像是喝醉了。于是伸手把他扶住，往离得最近的凉亭去歇息。
一路上楚誉都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听得沈陵游一头雾水。
“从前，你说你喜欢脾气乖的，我可以什么都忍。”
“你不是还说你喜欢权势吗，我也可以去争。”
“可你说喜欢讨人欢心的，你让我怎么办，我除了你，谁的欢心都不想要。”
沈陵游怔住了。
那不是他和楚誉说过的话，楚誉难道还喜欢过别的人？还为了那个人去变乖巧，争权势，甚至还去讨他欢心？
他一下子浑身的血都冻住了，好像僵硬在原地一般，任由楚誉在他颈间轻轻地咬着。
“不许走，不许离开我，不许走。”楚誉突然一把按住了沈陵游，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强势而不讲道理，楚誉的手像一把铁钳一样扣住沈陵游的手腕，从唇上游移到鼻尖，再轻缓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易碎珍贵的宝物一般，楚誉小心翼翼地亲完，又去亲他的眼睛，嘴里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只可以看我一个人，不然就把你，捆在身边天天带着。”
沈陵游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开口问道：“楚誉，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曾经我确信过，可是现在我有点不敢确信。
“你……你是谁？”楚誉的脑袋好像乱成一团了，他把沈陵游拽进怀里，叫沈陵游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仔仔细细地盯着沈陵游的脸看。
“你是小少爷，”楚誉念念叨叨地说：“你是我和神像求来的小少爷。”
他的小少爷可好看了，软软的头发，漂亮的眉眼，像是神仙下凡了一样。
小少爷跟他一起玩，一起上学堂，一起吃全天下最好吃的糖葫芦，一起踩雪，一起画丑丑的小豆丁。
小少爷不会嫌弃他，也不会嫌弃任何只是贫穷或是落魄的人。
为什么他就能做到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平等呢，小少爷从来不对某个人特别好。他对下人，朋友，亲人，甚至路边的猫猫狗狗都能一样的好。
可是楚誉想成为他的偏爱。
沈陵游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跟自己解释了一句，不过是醉了说的胡话而已，等他醒了就好了。于是便起身去给楚誉要醒酒汤。
刚站起来，又被楚誉拉回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楚誉的嗓子被微醉的酒意熏地发哑，有些赌气一样地在他耳边说。
“你是我想了整整十二年的小少爷。”
“你是我的。”
“不要走，别丢下我，你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陪着我了。”
“我只想每天给你捉蛐蛐，你想怎么欺负我都行，我还学会了做糖葫芦，因为你说过你最喜欢吃糖葫芦。”楚誉的吐字微微有些不清楚，明明没有一个字在说喜欢，可是每一个字都在跟他诉说着爱意。
沈陵游呼吸急促，明明脑子里想的是他不敢再听了，却又迫切想听楚誉继续说。
然而楚誉醉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甚至分不清现在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很重要，要温柔的跟他说话，不可以欺负他。
更不可以再让他逃走。
沈陵游看着楚誉的眼睛，很想知道楚誉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试探的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谁料楚誉发怔地看了看他，有些害怕地躲闪开了目光。
沈陵游心头一慌，他又问：“为什么不看我，想了整整十二年，你有没有一刻喜欢过我？”
这时的楚誉全然不像一个曾当上过皇帝的人，他反而更像——幼时的小跟屁虫。
有些不自然地扭过脸去，死活不肯回答沈陵游的话。
沈陵游只好轻声细语地好生哄着他：“告诉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很显然，他哄得非常没有技巧，甚至把楚誉急坏了。
“不行，你不理我怎么行，你以后还要嫁给我的。”楚誉修长地手指紧紧抓着沈陵游的衣袖，一刻也不曾松开。
沈陵游简直被楚誉弄得没脾气了，想发火又舍不得，想哄他又总说些没羞没臊的话，他干脆转过脸去，凉凉道：“不说的话，我就不嫁给你了。”
被他一逼，楚誉终于忍不住了，明明想要控诉，说出口的话却毫无威慑力，甚至委委屈屈的：“是你不让我说的，你不让我喜欢你。”
他还记得那日的大雪，沈陵游红着眼睛问他：“告诉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真的不敢说了。
楚誉垂下手指，有些落寞的问：“那你喜欢我吗，如果我不会当上皇帝，你还会喜欢我吗。”你喜欢这样卑鄙又落魄的我吗？
如果我没有重生，我们还会错过吗？
后半句楚誉还没说出口，突然一双散发着恬淡檀香的手伸了过来，遮住了沈陵游的耳朵。
“这话你们也敢在这里说。”这声音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一样，听起来竟然是渐缘的声音。
沈陵游一下子感觉到眼前和耳朵都模糊起来，他不知道楚誉说了什么，慌乱地伸出手去触碰，却摸到了楚誉的手，温暖而宽厚，沾着些酒水，牢牢地将他扣在掌心里。
他连忙点点头，着急的和渐缘说：“渐缘师父，为什么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渐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你想听，还不到时候，我给你的佛珠，你怎么没有戴着。”
“献给荣太妃当寿礼了。”沈陵游脸上一红，又试探着问：“渐缘师父，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男人喝醉要道破天机了。重生这样突破天道轮回的事情，若是轻易说了出去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渐缘不敢想。没有那串佛珠护着，还真就让沈陵游他们差点出了事。
渐缘一边后怕，一边感叹幸好来得及时，不然楚誉道破天机可是要受天命惩罚的。
他看向沈陵游时已然带上了一丝严肃，说道：“就算你俩再想喝酒，就不能去房内喝吗？”知不知道在外面被人偷听到的可能是非常大的，知不知道他喝醉了说的胡话差点把重生都抖落出去了。
当大师真难啊，渐缘擦了一把因为一路骑马飞奔过来头上分泌出的汗滴，又嘱咐沈陵游道：“以后少让楚誉喝酒，他喝了酒会影响天道轮回。”
沈陵游半懂不懂地又点了点头，没想到楚誉喝醉还有这种神奇的技能。
沈陵游胡思乱想了一会，渐缘从袖子里不知道掏出来一粒什么药，喂给了楚誉。
“让他先睡一觉而已。”看沈陵游满脸紧张，渐缘解释道。
吃下药后，楚誉果然起了睡意，脑袋压在沈陵游的肩膀上，从背后把他抱进了怀里沉沉地睡去。
渐缘发愁极了，他对沈陵游道：“此地有妖僧在操作气运，如果你们两个这时惊扰了天道，被那妖僧给发现了，楚誉必死无疑。”
楚誉的重生，渐缘猜测他根本就没有告知给沈陵游，当然他也不会将天机道破，所以只好先替楚誉掩藏着。
沈陵游不解地抬头问：“渐缘师父，这里哪来的妖僧。”
只见渐缘沉吟一声，嘴里念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才开口对沈陵游说：“现在那妖僧推算不到你与我说的话了，他是从京城而来，和庆王太妃同一天到，只是他一直未曾露面，所以你不知道这里还有别人。”
顿了顿，渐缘又说：“这人法力高强，和我相比差不了多少，我也只能制约他一时。我猜他是冲着楚誉来的。”
一听说是冲着楚誉来的，沈陵游下意识地把昏睡的楚誉挡在了身后，有些紧张地说：“他为什么要冲着楚誉来？”楚誉一不是什么坏人不需要惩治，而不是妖怪不需要除去。那妖僧为什么要冲着他来。
渐缘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说道：“他应该是窥伺天道，看见了楚誉身上的龙气。”
对了，龙气！
沈陵游一下子毛骨悚然起来，楚誉未来会成为皇帝，所以他身上一定有真龙之气。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却了，真是被楚誉伺候糊涂了。
真龙之气这种东西，不管被谁得知都是致命的危险，若是最后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还没死就已经出现了下一位真龙天子，岂不正是谋反的信号。
皇帝会怎么做？自然是先除之而后快。
沈陵游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他问渐缘：“渐缘师父，那楚誉该怎么办才能不被那妖僧发现？我现在就带他走行不行？”
看他这样害怕，渐缘连忙安抚了几句道：“不要紧，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轻举妄动，依贫僧看来，他是庆王那边的人，而非皇帝那边的人，一定不会轻易出手的。”
听他这么说，沈陵游才放下心来，又小心翼翼地问渐缘：“渐缘师父，能不能求您再给我一串佛珠，这次我一定好好戴着，楚誉他可不能被那妖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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