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亲昵（1/2）

傅修宁大步离开那见鬼的亭子,心中只觉得自己今日答应贾氏来这里说清楚简直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可是走出很远之后，贾氏那些话不断地回荡在脑海里，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比夜色还冷。

淳王府。

周玉雁照常照料好几个孩子沐浴歇息，自己却睡意全无,坐在房里看着烛火发呆。

蓝秧：“长公主,夜深了,奴婢掐了灯您早些歇息吧。”

周玉雁摇头：“我睡不着。”

蓝秧试探：“长公主可是想念傅大人了？”

周玉雁睨她一眼，蓝秧将头垂得更低。

可是她眼中并无凌厉之色,反倒是随和的笑容：“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蓝秧诧然,之前傅大人来总是在晚上，而且是出其不意，心情好的时候就讲究一下从正门进来,着急的时候半夜三更直接翻墙进来直闯闺房也不是没有的事。

原来长公主每日都在等傅大人出其不意的来府上吗？

可是这段时间傅大人忙碌她是知道的,若真的想念，大可送一个信儿过去,挑一个不忙的时候见面，何须每日这样没有结果的等着呢？

蓝秧想到另一件事：“长公主既然心中记挂着傅大人，定是对大人有心。可为何还是往羌国……”

周玉雁眼神一动，扭头看着她。蓝秧被看的说不出话来，想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奴婢只是担心傅大人知道这件事情,对长公主生出什么怀疑的心思来。长公主与大人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奴婢觉得,这几日朝中都在为皇上的龙体担忧,好似连长公主这边的事情都跟着放下了，现在稳定超纲才是大事，就连明太后都没有再提让您回羌国的事情……或许,这是个机会，还能扭转一下。”

蓝秧句句都是关心她，她心里清楚，只是……

“此刻不提，总是要提的。以大禹和羌国如今的局势，恐怕是给了邬哲一个现成的台阶。就着大禹的援战之情，他即便放低姿态让我回国，也不会折辱他帝王的身份，甚至能让人觉得他这个一国之王能知进退，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时候若是我执意不走，别说太后这头说不过去，就是之前倒向我们的舆论，也会在这番拉扯之中消耗殆尽。”

她笑了一下：“一时情急激发出的愤怒不过是一个宣泄的口子，当羌国一改姿态，礼遇王后，他们还能站出来反对不成？”

蓝秧失神：“难道……还是要回去吗？”

所以长公主是看清楚了这个局势，趁着现在没有闹僵，和羌王缓和关系吗？

那傅大人又算什么呢？

不料周玉雁笑了一下，压低的声音里，藏着让人不解的意味：“也没有成定局，或许……要看有的人肯不肯给我一条活路了。”

蓝秧听得心惊肉跳，有的人……难道说的是扈王？

扈王难道知道什么，会对淳王府，对长公主不利吗？

“什么活路死路？”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蓝秧立马分辨出来人是谁，以及心里有一个声音——今日是着急了。

傅修宁抄着手倚在门口，长身歪靠，慵懒又邪魅。

蓝秧自觉退下，傅修宁这才走了进来。

不等周玉雁与他搭话，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狠狠一扯。

将人抱了个满怀，他还嫌不够，低头去寻她的唇。

隐忍的情绪一触即发，犹如山洪倾斜，不可收拾。天旋地转间，周玉雁隐约觉得傅修宁是带着什么情绪来的，可是她自己沉浸在这份热情之中，理智已经是强弩之末，等到身上发凉，衣衫落下时，她才惊慌的抱住自己。

“你做什么？”

他一言不发去解自己的衣裳，沉默的抱着她滚进了被褥里。

最终，到底也没做什么。

变薄的被褥将两人盖住时，仿佛连同外面的纷乱也一并隔绝，只剩眼前这一抹温情。

他的手臂将她紧紧箍着，从身后抱着她，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沐浴过后的香气，低声道：“这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忙的天旋地转脚不沾地，早想着要一次讨回来了。”

周玉雁浑身僵硬挺直，她对这种事情只在耳闻目染中熟知，亲自上阵还是头一遭。以往稍微热烈一些的亲吻都会觉得紧张，今日坦诚相见，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纯洁的窝在一个被窝里，她依然如同挺尸。

她有点怕他察觉到自己的紧张，毕竟有点丢脸。

然而傅修宁对她实在是太了解了，不久之后，耳边传来了男人不加掩饰的嘲笑。

“你再这么绷着，我都怀疑自己抱着一块墓碑。”

周玉雁：……

他又说：“今日我唐突了，是不是生气了？”

周玉雁还没从上一刻的尴尬走出来，又被他领进了下一个情绪里。

说实在的，是有点唐突。

“现在生气来得及吗？”她硬邦邦的问。

他笑，抱得更紧：“好像是来不及了。气也没用，睡都睡了。”

周玉雁：“你是准备在这里睡一晚上？”

他说：“其实这几日，忙的时候都直接睡在官署，天不亮已经开始做事。”

言下之意，他自会天不亮就起来离开。

周玉雁忽然有点心疼。

半晌，她温声道：“睡吧，我在。”

身后许久没有声音，周玉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没想他忽然沉沉的问：“皇上生病之后，后宫有太后严防死守，朝臣至今不知皇上身体到底如何。自古以来，若有君王暴毙，便是朝野大乱之时，这消息若是传出去，难免引得外邦蠢蠢欲动。”

周玉雁心中一沉：“暴毙？”

他似乎低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知道点什么……”

此时此刻，周玉雁心中的确略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她自小就是京城长大，又在宫中生活多年，很多事情虽然不会主动想起，但是稍微回忆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

“没什么难道，还有我。”他打断她的话，在她的后肩轻轻一吻，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个烙印，竟吻得周玉雁肩膀一烫，心尖一痛。

那些零零碎碎的“听说”，在这一刻突然从心底窜出来无限放大，她从不曾见过的真相，在脑海中自动生出了画面来，仿佛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站在一边。

其实，他求得并不过分。

可为何这条路就这么难呢……

她还有机会的时候，老天爷从未让她看清过这份情谊，如今看的真切，心动情深，却机会难测。

僵硬的人渐渐变成了傅修宁，他睁大眼睛看着慢慢转向他的女人，感受着她的手和唇，忽然握住她的肩拉开一些，声音有些沙哑：“做什么？”

周玉雁忽然有点想笑。

毕竟片刻之前说这句话的人是她。

看，他们之间永远是这样。

“好久不见你，很想你。”

傅修宁狐疑的看着她：“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周玉雁：“因为想你，所以想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有。”傅修宁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强硬的让她转过去，继续刚才那个拥抱的姿势。

周玉雁再无反抗的余地，只听到耳边的他说：“若我想这样草率，你以为你能守到今日？我不喜欢这样，总觉得似诀别前的甜枣似的。”

诀别前的甜枣。

周玉雁被这个比喻逗笑了：“我服了你了。”

这也是他曾经“夸”她的词儿。

他抱得更紧：“不着急，以后你服我的地方还多。”

他是真的累了，心满意足的抱着她睡去。

可是周玉雁听着他的呼吸声，一重结着一重，心也跟着疼起来。

他其实可以活的很恣意潇洒的。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在跟自己说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闲不住。我早说过，有些事情不自己亲自来，总会惴惴不安。况且这也的确是我自己的事情，该由我来结束。”

黑暗之中，有着规律呼吸的男人无声的睁开眼，静静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