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翻身（2/4）

“当日邬哲送他们来我身边，我瞧着他们可怜，也想到自己从前，不曾多虑什么就将他们养在身边。离开羌国时，也是邬哲做主将他们送到我身边，随行离去。当时我只觉得，或许离开羌国，教他们见一见不同的风景，会有不同的成长，届时再面对那些宫中斗争之时，心境和处理方法也会大为不同。”

尉迟恕笑了一下：“其实长公主不必如此介怀。若当初没有遇到你，他们兴许早已经在深宫的尔虞我诈之中沦为铲除对手的棋子，而非像如今这般脱胎换骨，甚至有了无限的希望。”

最后一句话，让周玉雁的神情严肃起来。

她忽然觉得，尉迟恕不是在和她闲话家常，这话中的含义，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坐下说。”周玉雁抬手请他入座：“这茶味道清甜，尝尝？”

尉迟恕颔首一笑，周玉雁开始动手泡茶。

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尉迟恕说：“其实长公主对几位小殿下早已仁至义尽，但凡是有了感情，总归不同于等利交换的权力交易，抛开感情来说，长公主为他们的打算很合理。所以，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长公主并未打算将他们留在身边一辈子，而是希望她们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得到本该得到的荣华？”

周玉雁又打量了他一眼，这次她没有犹豫什么：“这本就是邬哲欠他们的。”

尉迟恕望向她：“长公主不欲以自己来跟王上交换他们的前程与未来，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其实，要保几位小殿下的尊位，不一定只能靠王后牺牲自己。有王上这个先例在，羌国的立储便有了‘有能者居之’的条件，若能让更多人瞧见长公主身边的两位小殿下才能出众，远比羌王宫中那几位更擅长讨王上关心的主儿要合适，这难道不是殿下们的希望吗？”

周玉雁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尉迟恕这话说得太轻松，也太简单。她仔细的看着他，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审视。

若她没有感觉错，尉迟恕这是在和她谈条件？

她当然知道，若是皇子皇女有了朝中势力的支持，就等于有了靠山。有时候，朝中势力所向，可能比皇帝一人的喜欢要更加重要。但就是因为这几个孩子出身寒微，没有母族势力支撑，才让邬哲有机会用这个来威胁利诱她。只有她回到那个位置，与他在一起，几个孩子才有了保障。

可是这种利诱何其可笑？

今朝他爱自己爱的要死要活，难保真正在一起之后，又是不断地误会与纷争。别说她自己不愿意用情爱来交换孩子的未来，就说将几个孩子的未来系在他邬哲对一个女人的爱意上，未免轻率可笑。

她可赌不起。

但是尉迟恕的话，无疑是一个邀请。

合作的邀请。

有皇子在手，朝臣就等于有了筹码。翟枫年纪虽小一些，但是他性格温和懂事，翟泽从前性情暴戾，但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更是有庞老亲手教导，断言他潜力无限，这两个孩子无论谁，都不比邬哲其他的皇子差。反过来，只要他们二人谁有了大权，自然会庇护着锦葵和芙蕖。

尉迟一家在羌国声望极高，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在羌国朝中势力早已分部周密。尉迟恕作为后辈，迟早会成为尉迟家的支柱之一，若尉迟氏能给与翟泽和翟枫一些照顾，即便他们回到了羌国，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此次羌国之乱，自是暴露出一些问题，周玉雁甚至猜测，尉迟恕前后的变化，是不是和羌国内政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尉迟氏从这次的dòng • luàn之中瞧出了什么苗头，所以现在要再拉拢皇子？

周玉雁心中粗略有了定数，她微微一笑，和声道：“锦葵和芙蕖两个小丫头也就算了，翟枫和翟泽却是刻苦又认真的孩子，他们是羌国的皇子，总该认祖归宗才是正经。眼下他们年纪还小，又有许多东西一知半解尚未尝试，他日若有机会被委以重任，有良师益友支持引导，对他们来说自然有益无害。”

尉迟恕笑了一下，说：“长公主果然是最了解这些的。正是此理。”

周玉雁忽然很好奇：“尉迟大人并非是醉心权术之人，今日之言，实在让人很意外。”

尉迟恕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长公主从前也是不争不抢的模样，又有谁能想到，你这样的女子也能帮助夫君挣下一片江山。”

周玉雁笑起来，“我当是夸赞了。”

尉迟恕笑容清浅：“的确是夸赞。”

不等周玉雁岔开话题，尉迟恕忽然收了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周玉雁：“有在下这些话，不知长公主能否信任在下？”

周玉雁愣了一下，越发认真的打量起尉迟恕来。

“我信不信你，有这么重要？”

“是，的确重要。”

周玉雁这一次并没有往风花雪月的风向想，她细细斟酌，试探道：“就因为翟枫和翟泽？”

尉迟恕耐心的为她抽丝剥茧：“长公主能帮助羌王夺权，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长公主背后的大禹势力。这一点尉迟家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如今羌国内乱，又有大禹不计羌王怠慢下嫁公主这一前嫌，援战护羌，这一恩德，至少在未来的十数年之内都无人敢忘。大禹强盛百年，羌国从未想过取而代之，只求偏安一隅繁荣昌盛，有大禹庇护，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翟泽和翟枫两位小殿下是长公主养育，便已经和大禹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便他们无法争得那个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尉迟家世代忠良，只看到了两位小殿下的才能和潜力，为君为臣都好，只要他们有能力护卫羌国，便是令尉迟家尊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