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2/3)
裴相是个太过特别的人,身居高位,偏偏能够对他一个卑贱之身礼遇有加,数年不曾更改。
心思实际不是太过柔软,甚至是有些冷硬的大内掌事。摸了摸手里的灯,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大人……”
“嗯?”裴词拢着沾了湿气的衣袖,垂目看过来。
江林生道:“这些话原本不该我来说,但……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您知道,陛下不会害您的。他只是……心里有些苦。”
裴词怔一下,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些片段,但还没有辨别清晰,已经被纷飞而至又杂乱无章的记忆扰乱。
裴词站在台上,注视着老人家雪地里几乎称得上温和的眼,压下思绪,点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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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怀宫偏南,是大内为数不多建造地暖的宫殿。
江林生提着灯笼出来,尽管十分小心,到门口还是被冷热交替的水汽糊了一整脸。
他呸的吐出一口冷气,搓搓手指,在心中打着腹稿,一抬眼,看到墙边站着,一袭玄色冕服,眉目疏离冷淡的青年。
“……”害。
就知道。
江林生小跑过去,衣摆被路边植被勾一下,他伸出手扯了扯,到人跟前时,已经眯出一张笑脸。
他俯身行礼:“殿下。”
谢凉靠在墙边,薄薄的眼皮掀起,心不在焉的模样。闻言转头,抿唇看他,点点头:“嗯。”
江林生看他模样,心神一定。他起身往前走,江林生忙缀在后边。
今夜月色挺好,谢凉沐浴在月光下,皮肤被月色涂的冷白,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的样子。
但实际并没有那么夸张。
虽说是天潢贵胄,但比起软弱的父亲,狠毒的兄长,如今这位陛下,虽然性格冷淡,颇有手段,但并不是心狠手辣,是非不分的人。
想起来这是受谁影响,江林生心里忍不住叹口气。
他小步跟着,边往前走,边小声道:“陛下,裴大人已经歇下了。您放心,西边传过来地暖很好用,我刚刚在殿门口站了会儿,嘿,熏的我一身汗。”
他说着观察身边人神色,见其面上并无厌烦之色,心中有数,又笑起来:“说起来,裴……大人,今次好后,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谢凉指尖微顿:“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从前裴大人身体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多,好的时候少。坏的时候尤其伤人,嘴上甜言蜜语,盯着人的目光却怨毒无比,刀刀往人心上剐。
好的时候,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往往一见陛下,便是不假辞色,冷若冰霜,不欲与其多言的模样。
今次却不同,江林生能明显感觉到,裴词在以一种和缓的,不逃避的,强大而有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像身患恶疾的病人,经过良方良药,终于扫去积年沉疴,露出来皮下最真实的,明亮的模样。
江林生说:“老奴觉得,大人这次……只怕是真的要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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