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一章（1/2）

魔族的嗅觉比常人要敏锐得多。

是以,云乘一撤了道意黑雾，六步便闻到了屋子里残留的气味。

他倒也没说什么，闷头背上一早收拾好的行礼,带着两位承诺要帮助他的“老爷”出门去奈原村。

只不过，一路上偷偷打量了李陌好几回。

在又一次感受到那复杂的目光窥视而来时，李陌终于忍不住炸了。

“你老看我做什么！”

他问话问得声色俱厉，心里却虚得慌。前一夜的事情到底臊人,云乘知道便罢了，要是六步也看出来了，这真是丢脸丢到魔界了。

骤然被抓包,六步尴尬地转回了头,继续看路。但不回答总是不好的,他也怕得罪贵人。

于是,六步一边闷头走着,一边极力压低了粗嗓子道：“我……我只是除了阿娘外,没见过别的女人，没忍住才多看了您几眼。老爷……不对，夫人不要见怪。”

李陌：“？？？”

合着,一晚上过去,六步就觉得他是姑娘了？

“不是？你说清楚，我怎么成夫人了？”

李陌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胸口，无法理解六步是怎么想的。

六步正好转身回话,看见他的动作,赶忙遮了眼睛回避,粗声粗气道：“您掩饰的很好，我懂，我之后还会叫您老爷。”

李陌：“……”

他哭笑不得地望向云乘,被风雪吹得发白的脸上漾着丝丝因气恼生出来的红晕。

云乘轻轻拂去了他头上的落雪，又帮他戴上兜帽，缓缓摇头。

见他也不知道，李陌拧着眉，没好气地跺了跺脚。

然而实际上，云乘大略是能猜到的，他只是担心说出来李陌会更加羞恼。

考试之前，他曾经对仙界史有所疑虑，便借了《天元三界志》来看，这本书署名仅一个“风”字，但既置于缘舟阁书楼，想来是描述无误的。

书中曾有这样一段描写：魔族因非天元直接点化，种族多由他族入魔而成，是以生育繁衍之力甚低，然魔者，二代之后天赋方显。兼之魔族女子稀少，常有一妻多夫之态，女子亦多以繁衍子嗣为重任。

换句话说，魔族女子即便已有良配，依然有被强行娶纳的危险。且魔族子息艰难，注重子嗣繁衍的夫妻，自然是不分场合夜夜交-欢的。

魔族几乎没有男子双修，云乘猜测，六步大约是闻到了什么，才将李陌当做易装的女子，以为他们本是夫妻，因怕招眼才扮做兄弟。

某种程度上来说，六步其实并没有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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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晴朗之后，他们踏上路程时，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

据六步说，奈原村所处之地，需要绕过整个山坳。

连日飞雪积了厚厚一层，山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李陌已有几次险些跌倒。

寂灭分-身尚且未归，二人对魔界如今局势并不了解，难以知晓普通魔族是否也对界外之人充斥敌意。他也不好动用灵力，此时虽有寂灭道意浮于身侧，但六步离得太近，难保不会看出破绽。

云乘便牵着李陌走，不时扶一扶他腰身，愈发坐实了六步的猜测。

“前面便是奈原村了。”走了许久，六步才指着山坳外不远处的小村子道。

他说话时，面上隐隐闪过狠戾之色，没有逃过云乘的眼睛。

奈原村说是村子，其实也不过几户人家。云乘一眼望去，黑墙漏瓦，除了房屋院落稍大，并不比六步家好多少。

临近村子，雪地里的杂乱的脚印多了些。

他们为复仇而来，自是要伺机而动，便在原地停了停，先行观察村中形势。

“我们有把握助你报仇，只是，待寻到那虎容，你欲如何？”云乘开口问六步。

“自是要拧断他的脖子，吸干他的魔气！”六步咬牙切齿道，粗粝声音下裹挟着浓重的怨恨，“我阿娘怎么死的，我便要他怎么偿还！”

“若他家人尚在，你又如何？”云乘语气平淡。

“家人……”六步偌大的拳头捏在身侧，急促地喘着气，“他只有个老爹，我自是也要，也要……”

他朝着半空狠狠挥了一拳，提前泄了泄愤怒，很快，眉眼间又浮上迷茫之色，愣是没说出也要做什么。

“……我娘说过，祸不及家人。是他犯的罪，我……我单杀他一个报仇就够了。”

高大的魔族汉子，颓然地放下了拳头，没有让自己被仇恨吞噬。

云乘微微颔首。

六步虽是魔族，到底心性还算淳厚。李陌并没有帮错人。

他们说话的功夫，村里已有个青年冲着山坳的方向走了出来。

隔着风雪，依稀可见那青年生的虎背熊腰，比六步还要健壮些，半道上停了停，似乎在对着村里的什么人喊话。那声音被风吹得朦朦胧胧的，几人也没听清。

待青年走近了些，他们便能看清他的相貌了。那是一张苍白的脸，满面横肉，胡须杂乱，右眉骨上缀着条狭长的刀疤。青年穿着兽皮袄子，腰间挎着弓箭和斧头，看模样，是要入山打柴的。

感知到身旁六步陡然急促的呼吸，云乘不难猜出，这强壮的魔族青年，大约便是虎容了。

“真是魔帝护佑！”六步激动地低吼。

三人并不想惊动村子里的其他人，往后退了些许，隐在往村口看不见的小路拐弯处。

从村子里出来，拐过此处，有一方巨石和几棵枯树，冰天雪地里，勿论是石头还是树，都挂满了冰凌，触手生寒。

离那虎容走过来还有些功夫，云乘垫了厚披风在石头上，让李陌能靠着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