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声中起波澜(1/2)
林府后院里,林如海正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穿上了喜袍。一边的林忠、林青、林墨等人都笑呵呵的,一起奉承道:“老爷穿上这身喜袍果然好看得很!”
林如海哈哈一笑,对着一边的针线娘子道:“做得极好,针线上的所有人,一会都去账房领赏。”
针线娘子也喜得很,谢礼不提。
“老爷,明日里就是迎娶的日子,老爷今日还是早点休息的好。家里的事儿都备妥当了,外院里招待男客,内院里则招待女客。”
林忠将宴客的事儿一一禀明了,才道:“明儿里大姑那里可要出来见客?”
林如海摇头道:“玉儿小不说,且她还在孝期里,不需要出来见客。你告诉陈嬷嬷她们,明儿好生照料玉儿。不能出什么意外了!对了,贾琏可有问起那两个婆子的事儿来?”
林忠摇头道:“没有,只是琏二爷今儿去看望大姑娘时,带了份荷叶糕,说是那柳婆子做的。”
林如海脸色一沉,冷笑道:“贾琏打得好主意!陈嬷嬷和奶娘没让大姑娘吃那东西吧。”
“老爷放心,她们晓得分寸。只是这琏二爷天天去看大姑娘,时常说起先太太……”
林如海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应该没什么事儿的。玉儿不过一岁多点,哪里明白他说的那些事儿?不过就这两日了,过了明日,他就该回长安了!”
同一时间,金陵往扬州的官道上,一车队格外的引人注目,因为车队的标识是金陵甄家的印记。路上一些行人纷纷避让。
“哟!老蔡头,这两天往扬州去的官老爷太太们可不少,刚才那过去的可是甄家的马车呢!难道扬州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不成?”一中年男子好奇的问道。
老蔡头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行商,他呵呵一笑道:“老哥你是从北边来的,这才不清楚。扬州那边的盐政老爷娶亲呢,夫人乃是浙江陈老太爷家的孙女,就是那些官老爷都要叫陈老太爷一声先生的。这金陵的官老爷们怎么能不去喝杯喜酒呢?”
男人这才了然,“那可是大喜事儿呢!”
“可不是么?”
……
甄家车队靠前的一辆马车,外形和其他马车相似,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觉,这车子车身比其他马车要稍微大两尺来,颜色虽然也是普通不打眼的,但是走近看了,就能看出那车身乃是用上百年的楠木所做,车窗飘过的帘子更是薄如青烟,却是宫中贵人们才用得起的软烟罗。
车子里面的装饰也是一番富贵气象,地上是绛色的云纹波斯毯,两边长椅上更是铺着细纹条褥,正里却是一张略微小点的软榻。
甄应嘉靠坐在软榻之上,闭目不不语。
半天,还是一边的甄宝印打破了沉默,开口道:“父亲,贾家和咱们家虽然是老亲,但是也范不着为了贾家的出头,咱们家做恶人的。儿子实在觉得您不必亲自去扬州来的。”
甄应嘉睁开眼,淡淡道:“你认为为父亲自走一趟扬州,就只是为了替贾家挣得一分颜面么?”
甄宝印想了想,才道:“林海虽然是巡盐御史,但是怎及得上父亲您在圣上眼中的份量?况且陈英年已经贬谪,林海就是娶了陈家孙女,也没有什么的。父亲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父亲,儿子不解。”
甄应嘉如今只有三子,长子乃是侍妾所出,一向不得看重,最为看重的就是这个老二宝印和老三宝玉。“甄家在江南的体面都是圣上看在老祖宗的面上给的,圣上在,自然会照顾咱们家几分,只是身上年事已高,这以后怎么样,得看新君了。咱们家一向和义忠王爷来往亲密,他乃是圣上长子,多年来受圣上器重,将来若是他继位了,咱们家自然安稳。若是其他的王爷登上了那个位子,咱们家就危险了。林如海能只凭才干被圣上看重,和为父凭着情面被看重是不一样的。不管将来新君是谁,他都没大碍。所以,我这次来,是要让他尽量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甄宝印不是傻子,听父亲这样一说,便明白了。笑道:“就是孩儿在金陵都听说过长安的几位殿下,以义忠王爷最得圣上看重。想来只要父亲您开口,林如海定不会拒绝的。”
甄应嘉见儿子这么“天真”,摇了摇头,自古夺嫡之事,莫不是血流成河。自家如今是脱不了身了。只望义忠亲王真能登上大宝了!只是自己的这两个嫡子,宝印虽然精于庶务,但是于政事上却是懵懂,宝玉更不消说,不过三四岁大,就整日里吃丫鬟的脂粉,以后也是个难成大气的……甄应嘉心里为自家的将来着急,想到贾母信中所求,不由得深叹,天底下做父母的都是一般,都是为自己儿女打算的。自己并不愿意结下林如海这个大敌,但是若他执意不肯接下义忠王爷抛来的绿枝,也就莫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林如海小厮匆匆来禀说,金陵甄老爷和甄二爷到了后,他还愣了一下。甄应嘉居然到了?想到他和贾家以及义忠亲王的关系,林如海随即了然。弹了弹衣衫,便亲自去了门边迎接。
“如海见过甄大人!”
甄应嘉笑着拦住林如海道:“如海何须客气?多年不见,你倒是对我生疏起来了。按着家家那边的关系,如海你当称我一声兄长才是。”
林如海从善如流,淡笑道:“应嘉兄。如海不过是续娶,怎劳应嘉兄亲自来贺?”
甄应嘉笑道:“我们同在江南,理当多有往来才是。对了,宝印前次来扬州看了小侄女后,常常说她长得极好,我这个儿子很少夸人,引得我都稀罕起来了。一会便让小侄女抱出来见见?”
林如海点头:“应嘉兄一路过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歇息一番,待到晚饭时分,我便让小女出来拜见。”
甄应佳呵呵一笑,随着林家人去了客院歇息去了。
“老爷,琏二爷去了甄老爷院子里。”两柱香后,林忠满头是汗得出现在林如海面前。
林如海面色冷凝,看着书桌前那封书信,顿时将书桌上的白玉镇纸拂到了地上!
林忠一惊,喊道:“老爷!”
林如海收敛心神,片刻才道:“没事,明日里的坐席安排,甄应嘉的位子你安排在布政使和按察使的中间。”
林忠点点头,满腹担心的下去了。
五月二十九日,黄道吉日,诸事不忌!林如海一早就穿上了喜袍,带着迎亲的队伍往城西陈家人暂时居住的院子去了。
林家的迎亲队伍还没有到,陈落秋却早早的坐在了梳妆台前打扮妥当了。
金菊和银杏两人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四姑娘,您这样打扮,真是好看极了!”
早有喜娘为陈落秋开了脸,因着皮肤细腻白皙,并没有敷很厚的粉,只是唇上和两颊上了薄薄的胭脂,平添了几分妩媚。
陈落秋瞪了两个丫鬟一眼,还是柳氏开口让两个丫鬟去了外间,陈落秋才道:“大嫂还有话嘱咐我么?”这两日里,听这大嫂说嘱咐的夫妻相处之道的话儿,她是收益两多的。
柳氏轻声道:“该说的啊,都说了。到底该怎么样,却是你自己要去琢磨的,只要本着万事问心无愧,便行了。”
陈落秋点点头,“落秋知道了。”
姑嫂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外面传来了丫鬟和婆子们的喧闹声,隐隐还传来喜乐声。本很平静的陈落秋,心里顿时一阵慌乱,不由得伸手抓住了嫂子柳氏的手。
柳氏轻笑道:“傻妹子,嫂子给你说了那么多,怎么还慌张?好了,好了,姑娘总有这么一天的。嫂子虽然舍不得你,但是想到你有了好归宿啊,也高兴着呢!”
陈落秋定定神,先去拜了父母的灵位,又朝杭州的方向拜了祖父,又郑重的对柳氏行了大礼。陈落秋想到这几年里,处处得到柳氏的提点和照顾,不由得难受。婚事过后,亲人们都要离开江南了,嫂子也要回去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别不开心了!”柳氏见喜娘进来催促,忍住泪意笑道。
喜娘见了,却道:“这姑娘出门子,是应该哭嫁的。但是得小心,可别将脸上的妆给哭花了,不然新郎官揭盖头时,吓着了可就不好办了。”
众人想到那场面都笑了起来,就是陈落秋,眼泪也笑了回去。
出了房门,陈思靖看着被丫头牵着手的堂妹,笑道:“四妹妹,三哥送你进花轿,可别怕啊!”
陈落秋被陈思靖背着,双脚踏上了轿底的那一瞬间,陈落秋知道,自此之后,自己便是林陈氏了,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林如海看这新娘子进了花轿,对着陈思靖抱了抱拳,便上了马去了。迎亲队伍很长,喜乐声中,扬州城里的许多人都在街上看着,更是对着迎亲队伍后的嫁妆啧啧称赞。林如海的思绪,却很复杂,他记起了自己少年时和贾敏的那场婚礼,比这次更加盛大,也更加热闹。少年时暗许的白头偕老,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没有实现……林如海想到陈落秋比自己年轻许多的脸庞,这次,但愿不是一场空喜!林如海轻轻叹了口气,甩开那些事儿,对着路边的百姓们温和的笑了笑,一路平安的将夫人迎进了林府。
林如海牵着大红绸花,和陈落秋在众宾客的观礼上拜了天地。
司仪那句“送入洞房……”还没喊完,宾客首席之上却传来一阵议论之声。却是甄应嘉和贾琏在说话。
林如海一阵气恼,他没曾昨夜只不过没有明确给甄应嘉答复,喜堂之上,居然公然给自己没脸。
“如海今日娶妻,本是喜事。只是却不能有了新人就忘记了旧人。贾氏夫人陪伴如海您二十载,殊为不易。今日这新夫人进门,理当拜拜贾夫人才是。”甄应嘉这话说出口,众人面色各异。要说林如海和贾氏那点事儿,扬州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和夫人们都是门儿清。曾庆生、洛沉舟两人则在心里寻思,这甄应嘉如此,到底是为了贾家出面呢?还是别有所指。
布政使宋霖,也称陈英年一声老师,心里自然对甄应嘉如此颇为不喜,只是不便出口,便保持沉默。按察使江圳,最怕的是就落得和前任一样的下场,凡事不肯多说的。见状也只做媒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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