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大哥好多年(18)(2/4)
李安生将倒好热水的水杯放在床头,看着床上那个因疾病而全身浮肿、面色衰败的女人,再也找不出半点她年轻时的美艳动人。他叹了口气,“好。我要出门了,你先睡会儿。”
李母侧头看他,“去找你的小男朋友?”
李安生毫不讶异他母亲的知情,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傻子。”李母冷冷笑了一声,那与李安生如出一辙的眼睛又黑又沉,“不撞南墙不回头。”
李安生早已熟悉tā • mā • de喜怒无常与口不择言,但他听到这话,仍然心里不舒服。他又将被角掖了一回,拿起书包,转身往一中走去。他还得装作刚刚放学的模样,等赵宇来接他。
如果只有他和他妈,两人吃点咸菜白粥也使得。但是赵宇却嘴挑的很,喜荤喜精细,晚餐还从不吃粥。站在一中门口的李安生想,不管怎么样,今晚必须得烧只鸡,不然那人定要不高兴了。
可他一直站到夜幕低垂,那人也没来。
22
李安生独自回了家。深秋的吴城还未冷到骨子里,他却带了浑身的寒气。
家里有一阵淡淡的臊气。他才想起出门前没有给母亲插尿袋,而李母也一句都没有提。他走进房里,看见李母背着身躺在床上,不愿看他。他将母亲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换了新的床单被褥,又将母亲抱回去。他拿来了温热的毛巾放在她的右手,将尿袋放在她的左手,将干净的裤子放在床边。不亲手为她换上,是试图给他的母亲最后一点尊严。他面无表情地拿着脏了的床单去洗,冰冷的水浸湿了他的手,将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泡得通红。
李母在屋里又开始发疯,将水杯砸在地上,嘶哑凄厉地喊,“不如死了算了!”
李安生半句话也没有回。他还是烧了鸡,伴随着自己母亲的咒骂声,将菜分好端进屋里,自己去另一房间吃,吃完了便写作业,赵宇始终没有来。这是他没有遇见赵宇之前的每一天,普通而平常,只是太久没做,他竟感觉到无边的孤寂。想来由奢入俭难,一旦习惯,便再也挣脱不出去。
他的母亲与父亲的故事十分老套。帝都来的花花公子,偶然遇见江南的病弱美人,也曾一见倾心如胶似漆。花花公子跨越千里,美人逃学离家,虽父母不允离经叛道,但也算一段佳话。只可惜爱情的甜蜜如此短暂——当她临盆在即,那大少爷才支支吾吾托出自己已有妻室,两人自是大闹一场支离破碎。大少爷信誓旦旦定会尽快离婚,然而这承诺拖了又拖,拖到感情成了灰成了恨,除了每月打钱,两人已如仇人再无相见。他本爱那美人的似蹙非蹙笼烟眉,爱的又不是病床前的端盆送水,更何况这柔弱皮囊下藏了颗刀子般决绝的心。她爱的是那人的潇洒风度,却见到他的优柔寡断与懦弱无能,爱意全成了恨意,比疾病更甚凌迟。
李安生是其中尴尬的产物。在他幼年时,他父亲也曾背着正妻来看他,却被这孤僻阴冷的亲生儿子吓了回去,从此连电话也少有。他生来爹不疼娘不爱,与他如出一辙的母亲被病痛与爱恨纠葛,已经自缚成茧,怎会在乎他。他没有朋友,没有亲戚,他有的只有赵宇而已。
可赵宇会永远在他身边吗?
李安生去收剩菜,却发现他妈没吃几口。他跪在地上收拾被母亲扔下的碗筷水杯,闹累了的李母就平躺在床上,疲倦地半睁着眼睛,侧脸看他,“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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