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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慎再有涵养,也受不了这般撩拨。瞪眼已不足以表达愤慨,直接抬腿踹。洪大少夸张地“嗷”一声,跳到洋鬼子另一边。
卫德礼笑嘻嘻地拦住方思慎,锲而不舍坚持科学猜想:“头发黑色素纯度最高的人种,应是通古斯族群,也就是古东胡系民族后代。而从你皮肤颜色和骨骼大小来看,南方古夏人血统较明显,所以我认为,”骄傲地下结论,“你应该是现代东北夏人与南方夏人结合的后代。”
方思慎板起面孔:“对不起,卫先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父亲的家族世居江淮,是地道南中原人氏,母亲家族为江南人氏。还有,”比划下自己个头,淡淡道,“我不是天生这么高,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营养不良造成的,你要见到我父亲就明白了。”
“啊……对不起……”
方思慎继续板面孔:“所以说,不要迷信科学。”
洪大少最善察言观色,马上道:“你们坐,我去买点喝的来。”
原来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紫藤长廊下。洪鑫垚对校园已然非常熟悉,不过十分钟,便抱着几瓶饮料往回走。远远看见洋鬼子站在廊下手舞足蹈,也不知演讲啥。方书呆背靠廊柱坐在长凳上,仰头跟他说话。走近些,瞧见卫德礼神情颇为激动,而方思慎眼镜摘下来勾在手指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时回应两句。再走近几步,才觉得那其实不是笑,更接近一种形容不出的无可奈何。
廊上紫藤花事渐了,竭力绽放着最后的繁华,开得不管不顾,成串的褪色花朵挂得到处都是。阳光从密集的藤蔓缝隙间挤进来,和坠落的花朵一起洒在那人身上,黑得纯粹的头发与白得晶莹的面庞对比鲜明。
洪鑫垚小心翼翼放下饮料瓶,就这么蹲在地上,摸出兜里手机,仔细调整角度,把洋鬼子剔出取景框,摄入剩余的美丽风景。
从这天起,一到周六下午,洪鑫垚便冠冕堂皇跟着方思慎,加上一个卫德礼,混到吃完晚饭再回家。方思慎绝不会额外关照他,午饭基本对付一口,晚饭多数吃食堂。洪大少一面挑三拣四,一面白吃白喝。偶尔也会三人凑份子,去醒醉轩搓一顿打牙祭。
论文漏洞归方思慎挑,找资料和实际执笔的是卫德礼,洪大少懒得看也看不来,全凭国际友人口头转述大发宏论。所谓无知者无畏,那叫一个肆无忌惮天雷滚滚,劈得方思慎心脏一阵阵抽搐。偏生卫德礼不觉得如何,还不时拍案叫好,偶尔拿笔珍而重之地记下来,每当这时,洪鑫垚便趾高气扬,简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方思慎总算知道国学院的老头子们都是怎么被洋鬼子气死的了。
监护人以为洪鑫垚坚持上着辅导班,又见国文、历史、西语三科齐头并进,均有明显起色,对辅导老师感激不尽,直说要登门致谢,被他寻找种种借口死活拦住。如此一来,周六下午这半天厮混时间,仿佛有了某种正大光明的理由,成为某个必不可少的存在。
不觉过了月余,这一天洪鑫垚照例跟在方思慎后头一摇三晃往前走,梁若谷同行出教室,阴阳怪气道:“金土,你这面批,批得可真够长的哪。”
洪鑫垚乜他一眼:“怎么,只许你梁才子好学,不许我乡巴佬上进啊?”
梁若谷笑:“这么用心,还真是刮目相看。”
洪鑫垚也笑:“你会暗渡陈仓,就不兴少爷我明修栈道?”意指梁若谷时不常跟方思慎邮件往来。
“咦?果然又长进了哈!再过两天,岂不是要叫你一声洪才子?”梁若谷调侃他。说实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成语是玩《楚汉争雄记》玩熟的,不过洪鑫垚能够如此活学活用,确实得益于最近的国学培训,语感变强了。
方思慎在前边听两人斗嘴,忍不住微微笑。梁若谷凑上前跟方老师道个别,这才转身离开。
师生二人拎着一兜葱花饼走到麻辣烫摊前坐下,天气渐热,生意冷清不少,这个点没别人。洪鑫垚从书包外侧掏出皱皱巴巴两张纸,本来神情挺正常的,陡然不好意思起来,把纸张摩挲平整,摊在桌面上,期期艾艾:“方、方老师。”
方思慎伸手拈过,是份西文试卷,59分。
“你帮我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出1分。”洪大少破天荒头一遭害了羞,“我,那个,还从来没有得过60……”
方思慎忽然意识到这纨绔子弟多年来的学校生涯其实并不舒坦,应一声“好”,认认真真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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