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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深明大义,怎么会办出有违礼法的事情呢?以妾为妻……”
皇帝不得不打断了他:“先帝是说,十七郎有做天子的福份。然而他非嫡非长,朕要立他,必要给他个名份才行。”
蒋进贤正色道:“就因为一个梦么?臣不敢奉诏。圣人今日以先帝托梦而立太子,若明日先帝再托一梦,说是要废太子,陛下照做么?今日此例一开,后世之君只管说托梦,臣下反对不得,这是要败坏国家的!”
皇帝继续好脾气地道:“好,不说托梦,我也上了年纪了,至今东宫空虚,你倒说说,谁合适?”
蒋进贤毫不犹豫地道:“万事有礼法在!”
“齐王?”
蒋进贤熄火,意识到不能这样,蒋进贤又鼓起了斗志:“圣人,飞书之事众说纷芸,然齐王种种不法,确有其事,不恤民,不可为君。”
“赵王?”
“赵王与秦王与飞书之事有涉,便是燕王亦有流言。”
皇帝笑了,完全不是在苗妃面前痛哭流涕、在妹子面前苦苦相托的衰样,一双眼睛里透着睿智。他说的话完全表明了跟庆林长公主真是亲兄妹:“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明白说了吧,你觉得魏王合适?”
蒋进贤吸了口冷气:“是。”
“朕不喜欢他,”皇帝很明白地道,“粘粘乎乎!齐王不恤民?别以为朕不知道魏王那些田园是哪里来的!你们上本参燕王,焉知没有人参魏王呢?晋王那个小畜牲,亲生骨肉都能弄错!接下来该是谁了?十郎?!十四郎?!你是想让朕继续亲口承认自己的儿子做过多少错事、有多么不堪么?!”
蒋进贤汗流浃背:“臣不敢。人无完人。”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蒋进贤额上也出汗了,扑倒在地:“圣人,臣固有私心,只是这……蜀王并不曾有过什么事迹,大家也不知道他的禀性。”
皇帝沉声道:“总不会手足相残就是了!立魏王,燕王肯服?立燕王,魏王肯服?!不立时闹起来不算完!换一个人,不忿是不忿,总不至于这样针锋相对!”就算造反了,蜀王也不会过于仇视哥哥。换了别人,燕王敢反,魏王就能杀,你信不信?
蒋进贤无语,仍是不太甘心。
皇帝道:“你们为相,总要为了国家!我比你们更希望这个国家好!”
蒋进贤很快衡量了局势,皇帝如果铁了心立蜀王,他只要说,前面几个王统统不好,鸡蛋里挑骨头,又或者扣上些乱七八糟的帽子,也不用是谋反,就像晋王这样亲闺女给换了都不知道的糊涂事儿找一找,也就够了。
见好就收好,作为一个政客,蒋进贤权衡完利弊之后,痛哭流涕地向皇帝表示:“臣万不能以一己之私利,而置国家于不顾的。陛下意属蜀王,臣无异议,”话锋一转,不涉及利益,他的坚持又来了,“只是……许氏追封为皇后,臣万不敢附议。这是开一代恶例!若因蜀王,追封为淑媛也可、昭仪也可,若为皇后,臣万死亦不敢从!”
皇帝痛快地道:“此事是朕有失考虑了,就依卿言。”
接下来是韦知勉,这一位其实与诸王的联系都不太深,比蒋进贤还好说服,只要皇帝说:“许氏之事,朕已知不妥。诸王这一、二十年相争,令朕心寒,彼此更为仇雠。为国家计,当立十七郎,使我死后,新君能容手足。”
韦知勉就同意立蜀王了。
沈晋等人,比照着蒋进贤来,也都被皇帝抚顺了毛。
袁曼道最反对的,不过是许多追封为皇后,皇帝只要保证了这一点,他就先松了五分口。比及皇帝说担心皇子手足相残一类,袁曼道比皇帝还上心:“陛下觉得蜀王宽宏大度?”
“起码没仇没冤吧?”
袁曼道沉默了:“如此,臣请渐收诸王之职权,弱其甲士。”
皇帝叹道:“卿言甚善。”
皇帝挨个儿进行说服工作,同时也承认了,自己确实梦到了先帝了。这也是他有义气的地方了,不让郑靖业背太多的黑锅。可惜郑靖业的黑锅已经背得太多了,大家习惯性地要再骂上郑靖业那么两句。
郑靖业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老人家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再上一个层次——处理问题及时稳妥,如果说托梦说是“急智”的话,派人保护蜀王就是“有大局观”。蜀王也因此觉得郑靖业是个好人,蜀王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做太子,虽然他是个比较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也只是想做个贤王而已。可见能当上太子,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这里面不止是有他爹的青睐,非有朝臣支持不可。郑靖业,理所当然是个可靠的人。
皇帝也是个公平买卖的人,对于帮他背黑锅的人,他也不会亏待。他早想好了,让郑靖业做太子太傅。
郑靖业竖辞不可:“蜀王已有师傅,立为太子,王傅当为太傅。陛下意属蜀王,可见王傅之教导不错,何必中途换人?”这种半道摘果实的事情,也要分情况。郑靖业当然喜欢截胡,却不想落这个埋怨。秦越跟蜀王多少年师生了,就是不做太傅,蜀王也念着他的好。自己本来是个见义勇为拯救柔弱少女的少侠,万不能变成个挟恩图报,希望发展超友谊关系的流氓。就算要发生关系,也得是少女无以回报以身相许才行。
皇帝语重心长地道:“我至今不能忘魏静渊,你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是做太子太傅,未来便是帝师。有这一重身份,也能保你满门平安呐!”
郑靖业动容道:“臣……臣……”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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