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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贝子的爵位,葬仪也前所未有的隆重。金匮的板是以前从云南好不容易找到运来的千年木,存在库房,只准备给“上用”的,木质坚实无比,叩之铮然有金石之声。装裹遗体用的陀罗经被是金匮中必备之物,由xī • zàng活佛进贡,黄缎织金,五色梵字经文,每一幅都由活佛念过经、持过咒,名贵非凡,亦为“上用”。
小殓,大殓……于涞水县水东村一块风水绝佳之地,单独修建怡亲王园寝。连“最后一程”,胤禛也为胤祥预备了一百二十八个人抬的“大杠”,这向来是只适用于皇帝一人的典仪,但,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怡亲王的整个丧仪,我都没有出现,也不关心。
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再也不会有带着雪山纯净空气的雪莲千里迢迢送到我手中。胤祥再也不会和我们一起看到今后每一年的春天。
我答应了胤祥的,他走了,我还要替他照顾胤禛,我不能哭。
“公主!公主!”李德全身边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院子:“皇上气坏身子了,公主赶紧去劝劝皇上吧!”
惊得浑身一悚,慌忙带着他就出门往怡亲王府赶,路上听他细细解释。原来皇帝下旨,所有王公大臣每天都必须到怡亲王灵前一祭,今天,诚亲王允祉原本就迟到了,又被胤禛亲眼看到他在嘻笑闲话,顿时天威震怒,以灵前不敬之由,立刻要宗人府将其拘禁,交由众王大臣议罪,但胤禛自己,也因突然暴怒而手颤头晕,几乎站立不稳,现场一片混乱。
赶到凄凄惨惨一片素白的怡亲王府时,张廷玉和鄂尔泰两位首辅大臣已经稳住了场面,诚亲王已被带走,只有胤禛咬着牙,坐在胤祥灵前,将头伏在案桌上,粗重的喘着气,所有人和太医都紧张的看着他。
“胤禛,胤祥就在我们眼前,虽然隔着棺椁,但你知道,如果他能说话,他会怎么劝你。你也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他走得多么不安。”
胤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素白灵幡后,烫满金字经文的金匮:“十三弟……”
“你知道,我之前每天来看胤祥时,他都说些什么吗?他一直在担心你,他要我带你走。”
“凌儿……他要你,带我去哪里?”
轻轻牵了他的手站起来:“他还要我告诉你,得撒手时,且撒手。”
“得撒手时,且撒手?”
示意李德全赶紧备好御辇,我半搀扶着他,一边絮语,一边向外走去:
“你知道胤祥的善良,他担心的数着你们每一个兄弟,他还说起他的三哥诚亲王,说自他家的大世子死在喀尔喀蒙古后,早被吓破了胆,诸事不管,整天埋头在故纸堆里,老得不像样子,恁他什么事儿,一转眼就忘得精光……你原本也知道的,对不对?诚亲王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脑子不好使,病糊涂了,胤祥不但理解,而且还怜悯他,胤祥不会怪他的……”
御辇轻轻摇晃着,胤禛痛苦的看着我:“真的么?胤祥不会怪他?”
“不会的。”我肯定的说:“相反,胤祥会怪你,他对我说‘四哥之苦,天下有几个人瞧见了?我们兄弟所有的争斗和操劳,都不过是后人的笑柄谈资’。”
“十三弟……”
“胤禛,还有谁会懂你这残暴背后藏着的,是痛彻心扉的情义?他们只看到,你是个冷血无情、迫害手足的暴君。你值得么?”
“凌儿,我真是累了……”
“那就罢了吧,你也撑得够了,何必还做这个卖力不讨好的恶人呢……”
“罢了,罢了……”
早已习惯了雍正皇帝铁腕统治的王公大臣们,看见皇帝又要对自己兄弟下手了,按照“惯例”,麻木不仁的将诚亲王订下大罪。经宗人府及诸王大臣等议,允祉有不孝、妄乱、狂悖、党逆、欺罔不敬、奸邪、恶逆、怨怼不敬、贪黩负恩、背理蔑伦等十罪。按照这些罪名,就算“议亲议贵”可以减刑,结果也是要么赐死,要么圈禁。
议罪结果递到皇帝手里时,“皇七弟”胤祐薨逝的消息也传来了。病榻上的胤禛看了看他们拟出来的长长议罪折子,不知该笑该怒,神情奇怪的变幻了一阵,将那折子轻飘飘的扔到一边,嘱咐“烧了它”。
诚亲王只被革去亲王爵,交给其子照看,在家中读书养老,虽然他才五十岁。尽管如此,以他病弱的身体状况,还能读上几年的书,也实在令人堪虞。
胤禛又病了,间日时发寒热,饮食大减,夜不能寐。自雍正四年那场病之后,这是他一生中的第二场大病。
我开始明白,原来他们这群兄弟,才是真正的宿世冤孽。
雍正皇帝一生两次大病,一次是他的八弟九弟死、十弟十四弟圈禁,还有一次,是他十三弟的离去。
无论爱之深切,还是恨之深切,都让胤禛累入血脉,伤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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